白乐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在石板地上睡了一夜,被劈的那一下还疼得厉害,夜里的风扑了身子,她感觉自己的头沉得厉害,身上冷得哆嗦,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发热了。
她觉得喉管像是有火在烧,这冷宫四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躺在这里积攒爬起来的力气,若是没人救她,她只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就这样躺了一会儿,可是越躺浑身的力气就越是被抽离,她闭着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谁能救救她。。。她不知道。。。
手掌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就几乎用光了她大半的力气,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喘气,脑袋沉得差点摔回去,等她保持好了平衡,才发现眼睛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只能大致分辨出来。
行走必须有东西扶着,好在前面不远就是墙,白乐安贴着墙壁,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是嘶哑的:“有人吗?!救命!救救我!有人吗?”
没人回应,有的只是天际飞过的几声鸟鸣和微风拂过树叶的飒飒声。
她犹不死心,捡起地上的石块往外扔,只是自己力气有限,围墙又太过高,大部分的石块根本就扔不出去。
一直折腾到精疲力尽,再也喊不出一句话来,也再也扔不动一块石头,白乐安才靠着墙跌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她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悄无声息,无人问津的死在这冷宫里。
发热死在冷宫没人晓得的妃嫔,她白乐安肯定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是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死法有些好笑。。。
可是谁又会来笑她呢?
世人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人来笑她呢。。。
白乐安靠着墙壁失去了意识,她并不知道自己扔出去的石块砸中了谁,在最后的时间里她的意识是模糊的,微弱的喊话其实只是惯性的动作而已,所以她并没有听见有人回应了她。
她只是纯粹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所以当她头痛欲裂的恢复意识增开眼睛的时候,第一时间是觉得自己来到了阴曹地府。
身边的小宫女一直密切的关注着她,所以她一醒来,那个小宫女便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婕妤醒了?您已经睡了两天了呢。”
两天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烧好像已经退了:“我。。。这里在哪儿?”
“啊,这儿是夜央宫呀,前天上午扫街的嬷嬷被石头砸了头,听见婕妤在里边呼救,害怕出事,特地去禀告了于都公公,要不婕妤可就性命垂危了。”那个小宫女像是个话匣子,她说个不停,白乐安也没打断她,安静的听着,“不过说来啊,这也是婕妤的功劳,于都公公去冷宫里溜了一圈,您说是不是天意,这冷宫里头,就只有婕妤您一个人活下来了,死了个宫女,废后一行人也不知所踪。。。”
这话戳到了白乐安的痛楚,她猛地攥紧了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死的那个宫女就是小浮。
她半夜出来跟着虞翎被捉,恰好小浮见她不在屋里出来找她。。。
小浮死了,就死在她的眼前。。。
“皇上他。。。已经知道废后不见了?”白乐安木讷的问一句,这世上她连最后的心腹小浮都失去了,她从此以后孑然一身,若是不强大起来,便只能沦为他人刀俎上的鱼肉。
“是呢。”那个宫女说到这里,格外暧昧的对着白乐安笑起来,“皇上说若不是婕妤出声呼救,只怕是都不晓得出了此等变故,说是要给婕妤封赏的,恭喜婕妤。”
恭喜么?
白乐安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这样的封赏,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欣喜若狂。
“你下去吧。。。”她躺回枕头上,闭上眼睛,外边的世界对她来说太可怕了,她真的不想再卷入这场无休止的屠杀游戏里面去了。
“婕妤,皇上吩咐奴婢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您,皇上晚些时候会过来,婕妤喝了药再睡会儿吧,皇上来的时候也精神些。”那个小宫女依旧是笑意盈盈的回答她,“您是不知道,这两日您意识模糊,又一直说胡话,郑大人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您从死亡边缘给拉回来的呢。”
白乐安躺着听她继续讲,她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个宫女话里有话的意思,也没有精力去分析她的话是自己想说的还是沈君离让她说的。
她好累,她知道等到她好起来以后,她又要去过从前的那一种生活。
那个小宫女见她神色怏怏,把手中尚且还有些烫的药碗搁下,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废后,从此以后,都是弥夏的罪人了,连带着虞国公府,都没落了,想那从前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如今呀。。。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