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南晟释怀,拍拍他的肩头:“张大人自己也要小心。”
他自然要小心,给虞南晟传信是真的,却也是为了更好地掩饰此行的真实目的。
从虞府出来,张显荣便雇了一匹快马,他的商队走得慢,自己快马加鞭很快就能赶上,再次出京城门的张显荣不知道,他这一次的离开,将会经历什么,他藏在胸前的半块玉佩让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这一路去边城的漫漫长路不是他的终点,他的目的地,是梁靖国的皇宫。
虞翎告诉天谕,张显荣亲自去办这件事了,天谕眼珠子转了两圈,没有说话,这几天的治疗下来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双腿依旧是毫无知觉。
郑炆说这是正常的,疗程还要继续,月余之内能有反应都是上天垂怜。
虞翎跟着郑炆学穴位的精准位置,成日里泡在太医院请教,今儿个倒是没去,这个孩子虽然保不住,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血,真的要虞翎下手利落的除去了,实在是狠不下心。
她靠在榻上忍受着腹痛,郑炆说最多再保两个月,若是还不流掉的话,会很危险。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虞翎却希望他能够帮自己一个大忙。
要离开皇宫,她需要不被注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沈君离勃然大怒,短时间内都不想见到她。
要让沈君离勃然大怒,那么就一定需要一个引子,虞翎已经想好了,最好是把孩子的死嫁祸到南宫天娇的头上,自己借机要求杀了南宫天娇。
沈君离当然不肯,这样的为难只会让他越发容易动怒,而接下来自己违背旨意前去刺杀南宫天娇,一定会踩中沈君离的底线。
虞翎把这个计划跟天谕讲了一遍,天谕却觉得不大可行:“你背着皇上去杀贵妃?虞翎,万一他以此为借口说虞家有谋逆之心呢?!你别忘了,南宫天娇是有皇子的人,皇上要给你扣这顶帽子实在容易!”
“我想逼他废后,到冷宫去,否则我们死也无法离开这里。天谕,呆着这儿,迟早也是要死的。”虞翎来回踱步,“张显荣去了边城,我也已经给虞国公府递了消息,一旦收到方锦怀的回应,我们就必须要走。”
“既然那么喜欢给我虞家扣上谋逆的帽子,这么处心积虑的防患着要连根拔去,我们还有什么好忌惮的?”虞翎下定了决心,南宫天娇不久思过就要结束了,这盆脏水泼在谁的身上都不行,必须要结结实实的泼在南宫天娇身上,权衡利弊之下,她的逼迫才会显得格外的可恨。
天谕没再跟她讲道理:“或许那时候你就该跟方锦怀走,就不会有如今这样多的事情。”
虞翎垂目,她这一世,只想好好的守护家人,守护自己珍惜珍重的一切,然后安安稳稳的过这一生。
她没有想过谋逆,更没有想过挟天子以令天下。
如果不是沈君离多余的疑心,她可能真的就是在余下的时光里做个相夫教子的贤良皇后,没有感情,就不会患得患失。
如今他逼着她走上另外一条路,那年秋季围猎初遇,她是名声狼狈的虞家小姐,他是耀眼夺目的衡亲王爷。
那把借来的弓惊吓了南宫天娇,或许记恨的种子从年少就已经种下。
那时候的沈君离还是个顽劣性子,当众说她‘骁勇’,亲口让她上马夺彩,那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觉着虞家小姐有趣,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还有柔软的一面。
直到她猎中白狐,巧笑嫣然,马上的回眸一眼万年。
可能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比如说月下相伴,他温柔似水的眼波曾让虞翎一度眷恋。
可人是会变的。
他不再是那个腆着脸到虞国公府追着她跑的衡亲王爷,也不再是对着方锦怀横眉立目大打出手的沈君离。
“希望现在做决定也不算太晚。”虞翎对着天谕宽慰一笑,那些年少时光的记忆她鲜少想起,或许真的是打从心里面晓得自己一定是要走了,所以才会这般多愁善感一番。
这件事暂时算是定下来,虞翎依旧如常的过着每一天,郑炆是个好老师,他对于医术上的讲解总是浅显易懂,不像其他的老太医,总是爱文绉绉的拽文弄字,他跟虞翎说了很多在治腿上很好的办法,可就是药材千金难求,只能看运气,虞翎都很认真的记录下来。
这半个月来日子过得安宁又舒适,没了南宫天娇,连穆妘婔的气焰都矮了一大截。
今日刚得知张显荣顺利到了边城,比预期提前了不少,寥寥几字一眼看完,虞翎松了一口气,刚烧毁到一半,就见白乐安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