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成亲这日。
崔窈宁早早就被抱琴几人喊醒,实在困倦,明明这样的大喜日子,她心里却没多少忐忑。
见状,桃霜忍不住打趣道:“姑娘跟姑爷这感情,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成婚好几年的人呢,还没嫁过去就如胶似漆的,以后可怎么好?”
崔窈宁脸颊生出几分热意,轻轻瞪她一眼,又朝抱琴撒娇,让她治一治桃霜的这张嘴。
换成平日,抱琴可不去管这事,今日大喜日子,免不了就摆起了大丫鬟的架势,训起桃霜,“好了你,知道你嘴皮子厉害,姑娘的大喜日子还这么欺负她,要是姑爷知道了且小心些。”
桃霜对裴宴书有些发怵。
别看她嘴上开着玩笑,只碰到裴宴书可不敢说话,不光她,这一院子的下人们哪个不怕他?
纵然知道姑爷不会对她们怎么样,可是瞧着姑爷那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心里头就有些发怵。
也就姑娘不怕。
不对,是姑爷待姑娘明显就和待旁人不同。
洗漱完,坐到了镜台前。
王氏一早就派人去请了洛阳里极有名气的喜娘,崔窈宁的这张脸已经生得光洁无比,可饶是如此,也得绞去脸上平日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绒毛,疼得她眼里立刻浮现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绞面后,便开始梳妆。
屋子里除了王氏、崔萱还有从洛阳赶来的崔婉,她刚刚小产完没几月,身子还没彻底养好,崔窈宁原本已经写过信不让她来,没想到她还是赶来了,她担心受怕的同时又免不了动容。
“你这样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哪有那么娇气,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崔婉笑的一脸温柔:“再者说,我成亲那日你们都在,总不能到你这里,我却来都不来吧?”
“何况,你姐夫他也来了长安,日后咱们姐妹几个可以在一块说说话了,倒也不觉得孤单。”
崔窈宁笑着说好。
太后实在走不开身,就派人备了贺礼送来,一并又带了一封信,满满都是对这个幼妹的祝福,让众人心里清楚太后极为疼爱这个幼妹。
梳妆完,换上嫁衣。
这是八姑娘崔婉亲手绣制成的,熬了好几夜,总算紧赶慢赶将这嫁衣给绣好了,比崔窈宁那次见到的还要美丽,上面缀了无数珍珠玛瑙,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简直晃得人移不开眼。
到了薄暮时分,外面有人喊了声:“吉时到。”
全福人替崔窈宁盖上盖头后,崔瞻进来背妹妹出门,才及笄没多久的妹妹就要嫁人,他心中实在不舍,不想继续想这些伤心事,便转移了注意力,故意找了个话题打趣:“九娘,你是不是比从前胖了,我怎么背起来有点吃力?”
崔窈宁心中的感伤一淡,忍不住呛了回去,“哥哥上一回背我,还是我七八岁那年吧?”
崔瞻讪讪一笑,又沉声道:“虽然父亲他们都说嫁了人便不比从前,可我还是希望你快乐。”
“如果裴行之不能让你幸福快乐,你就和他和离吧,哥哥养得起你,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哪有哥哥在妹妹成婚当日说这样的话啊?”
崔窈宁忍不住拿拳头轻轻砸了一下崔瞻的背部,小声嘀咕:“你就不怕若是祖母她们知道后,会骂你吗?”
“不怕。”
崔瞻笑了笑,语气有几分唏嘘:“不光是我,祖母她们也是这样的想法,祖母今日已经偷偷哭了好几回了,还有母亲,也偷偷哭了几次。”
“你嫁人之后,崔府一下子就变得空落落了。”
“你在府内的时候,无论在哪都能听到你和阿萱说笑的声音,好像哪里都有你们俩的身影,可你嫁人之后,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场景了。”
“最伤心的还是祖母。”
崔瞻想起崔老夫人,忍不住叹道:“母亲还好一点,她性子本来就静,有我,又有你嫂子陪着,可祖母,除了你,谁敢整日去她的院里?”
对他们而言,祖母是个实在严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