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阿古镇,黄河渡口。
燕王慕容垂闻说故人来降,非但不恨前嫌,反而亲自迎出帐外,见光祚执手而流涕道:秦王当初待我情深意厚,某事之亦谓仁至义尽,并无丝毫猜忌。只为公进离间之语,某遭秦王猜忌,惧死方背秦国。每思及此,致中宵不寐,今日得见公面,不由不痛加伤感耳。
光祚闻听此言,亦大为悲恸,至全身汗湿。
燕帝赐以金帛,光祚固辞。慕容垂不由笑道:公今日复疑我耶?
光祚再拜道:臣昔在秦王面前进陛下谗言,亦惟知忠于职事,非为私怨。不料陛下今日尚记当时之恨,臣不辞就死,岂敢再拜受君赐!
慕容垂急忙逊谢:此乃卿之忠义所在,孤之所求也。前言戏之,幸勿挂怀!
于是相视一笑,抿却恩仇,慕容垂待之弥厚。
当时慕容垂之子慕容柔及孙慕容盛、慕容会,皆在西燕慕容永朝中任职。慕容盛闻祖父引兵南下,乃对父弟二人言道:今祖皇行中兴大业,而我燕国一分为二,我等父子身处嫌疑之地,无论为智为愚,皆不能自免。不若择时东归,无为坐待使人鱼肉也。
父弟皆以为然,遂潜地逃亡,归见燕帝。
慕容垂见子孙脱险而回,不由大喜,遂问:长子城中官民情况如何?
长孙慕容盛奏道:西军人心扰扰,皆有东归之志。若祖皇大军到时,必皆投戈而来,如孝子归于慈父也。
慕容垂深悦其论,于是便有西并慕容永之志。
镜头转换,按下燕王慕容垂,再说代王拓跋珪。
拓跋珪因辞受燕帝西单于、上谷王之封,便即自称魏王,更纳右兵中郎李先之谏,大集天下儒家经籍,令百官皆习汉文。
忽一日,边境告急表章报入盛乐城:后秦王姚苌遣太子姚兴引军寇代,兵至柴壁。
拓跋珪闻报,便欲亲自出征,问计群臣。
李先奏道:兵以正合,战以奇胜。今闻姚兴欲屯兵天渡,以利其运粮通道。臣议大王宜举兵至其营垒之前,复遣奇兵以袭天渡,再于柴壁左右严设伏兵,备其表里。届时姚兴欲进不能,住又乏粮,高者为我所栖,深者为我所囚,则犯兵家大忌,我可不战而取之也。
拓跋珪闻计大喜,于是下令:兵分三路。叔孙建以奇兵五万,先至天渡邀姚兴作战;长孙嵩、张衮二将各以兵二万,埋伏柴壁左右两侧,断绝秦兵粮道。
三将奉命,各领部兵而去。
姚兴大军已至天渡,屯扎已定,闻说代兵前来,于是陈兵河上,与叔孙建交战。
两军相交,叔孙建诈败,兵退一百余里,方才安营扎寨。姚兴与伊详引众急追,直越过代军伏兵之所,却被叔孙建守住险隘,前进不得。
欲就地屯扎,却又被长孙嵩与张衮截断粮道。
姚兴势穷,乃率全军杀出重围,回兵还都,被代军三路兵杀得大败,折损兵马无数。
代主拓跋珪得胜收兵,重赏三将,及谋主李先。
乃有图燕之志,但未知其国内虚实,于是遣兀原公拓跋仪为使,前往燕都中山,以向燕主慕容垂修好报捷为名,探其国中军备。
慕容垂见代国使至,厚加款待,并命宗室诸王轮番宴请,拓跋仪滞留中山旬日而归。
拓跋珪问道:其燕国朝中虚实如何?
拓跋仪答道:燕主虽然英武非凡,但已衰老,去日无多。太子慕容宝暗弱少聪,范阳王慕容德自负才气,其余诸王各怀私意,互不相服。臣观其国内若燕王崩没之后,内乱必作,届时当可图之。今燕王尚在,上下一心,则未可图也。
拓跋珪称善,遂从其议。
太元十三年二月,丁零首领翟辽占据黎阳,遣司马眭琼至中山,向燕主纳降谢罪。
慕容垂认为其反复无常,不准其降,并斩眭琼,令从人持回首级。
翟辽索性自称魏天王,改元建光,并置百官,建立翟魏朝廷。
镜头闪回,补叙慕容垂拒降之故。
太元十年,翟辽之父翟真从承营移到行唐驻扎,为其司马鲜于乞所杀,自立赵王。
翟真部将复杀鲜于乞,立翟真从弟翟成为首,其兵众大都投降后燕。
翟辽逃奔黎阳太守滕恬之,深得滕恬之宠信任。滕恬之喜打猎,不恤士卒,翟辽遂暗施奸巧恩惠,以收买人心。
太元十一年正月,滕恬之攻打鹿鸣城,留翟辽镇守黎阳。翟辽则紧闭城门,不让滕恬之返回;滕恬之向东逃奔鄄城,翟辽使人击杀,于是占据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