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发吊儿郎当站在那里,四下张望,装傻充愣,仿佛自家师娘没喊到他名字一般。
他仍握持着那把傻大粗黑的宰鸡剑,至于那废人秦伟邦则在进殿时,被他交由五师弟高根明看管了。
“不不!”封不平涨红了脸,慌不迭地为梁发狡辩隐瞒:“此事乃……乃是我一人所为,一人所想!与其他任何华山门人都没瓜葛!我不知掌门师兄已将华山派光复如此,兀自以小人之心度掌门师兄君子之腹,心生逼宫邪念,实是罪大恶极!”
除却为梁发狡辩隐瞒外,封不平此时所说皆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他光是看见风清扬笑盈盈地坐在长老尊位上、提点后生晚辈,就知道上山前梁发那番话即便有所水分,也离实际情况八九不离十了。
风清扬坐在长老尊位上,而不是居中坐在掌门尊位上,就代表这位曾经冠绝华山剑气两宗、武功人品皆是天下顶流的华山老前辈,认可了岳不群在掌门位置上对门派所做贡献。
风清扬都认可了岳不群配得上掌门之位,他封不平除了也跟着心悦诚服外,还有什么可说?
论门派贡献,岳不群正将没落的华山逐渐振兴。
论武功,岳不群的三弟子随便随便一招“劈柴剁菜”拍得他封不平险些半身不遂。
而若论心机权谋学识渊博……封不平也知道自己是个急躁脾气的愣头青,胸无点墨的铁莽夫,哪里能跟岳不群相提并论?
甚至他连长相都被驻颜有术、外表看上去才三十来岁的岳不群完爆八条街了……
过去唯一能拿出来说道的,他和两位师弟时不时用来调侃的,岳不群的“君子剑”绰号,此时也不再有一星半点贬义……如若这么个努力振兴华山的人是伪君子,他们三个躲在深山里埋头练剑的剑宗传人又是什么呢?
封不平一边说话,一边心念转动,面上的愧疚之色愈发浓郁,姿态也更加低微:“请诸位责罚降罪于封不平吧!否则不平良心难安呐!”
“唉,你这猴头还是老样子,说谎都说不利索。”风清扬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唉,封不平听罚!”岳不群也跟着叹了口气,而后开口:“封不平,你阴谋逼宫,祸乱华山,实在罪大恶极!但眼下华山振兴用人之际,着你为华山钱粮总管,兼管其余琐碎事宜,辅佐本掌门将华山光大将功补过……为示惩戒,华山内门弟子达到百人之前,你不得有俸!”
“除不得有俸外,你的一切食宿起居、衣着用度规格,尽皆要与每年新上山的外门弟子对标一致!封不平,本掌门如此惩罚,你可服气?”
“封不平领命!封不平谢掌门罚!”封不平抬起身,面色庄严地答道。
“师弟,你身上衣裳实在不像样子,已等不到让你去库房里取外门弟子的素青儒服了。”岳不群边说着,边就将自己身上的新裳解下,而后又为封不平披上。
紧接着,宁中则也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把一个红布包塞进封不平身上新裳的衣兜里:“师弟,你掌门师兄已责罚你不得有俸了,但这个是师姐包给你的回家红包,红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被罚不得有俸还不知道要维系几年……省着点用吧。”
一件还带着师兄体温的新衣裳,一个还带着师姐体香的回家红包,封不平心头感动无以复加,他又一次湿了。
嗯,眼眶湿了。
这个脾气急躁的愣头青、胸无点墨的铁莽夫,在这一刻,真真正正对岳不群、宁中则夫妻心悦诚服了。
“师父,我有一件要事……”就在这个师兄姐弟同门情谊弥漫、你侬我侬的温馨时刻,梁发很不识趣地上前一步,边说着话,边就不顾尊卑地伸手揽过岳不群肩头,将岳不群往后殿拉去了。
“这什么情况?梁发这臭小子一直都这样的?”风清扬大惊:“还以为他只是对老夫不讲礼数呢,原来他对他师父也这样呐!”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宁中则、劳德诺、高根明以及其他华山派内外门弟子异口同声说道。
整个华山派上下,已经对梁发的发癫行径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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