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道:“草民想知道她们背后的人,再则,雪真确实是个美人。”
程柏慢悠悠道:“帮主辛苦了。”
褚英又一抱拳:“大帅见笑。草民竟没彻底摸清她们背后的人物,倒是差点被她们找到关键。”
柳知问:“雪真曾赁下一处宅院,还与屋主产生纠纷。她赁屋,除了接近帮主之外,是否另有用途?”
褚英道:“府君明鉴,雪真租下的屋舍离草民请来绘船图的先生所住院落不远。只是那屋主老人家确实与草民无关,老太太成天在隔壁墙缝处张望,早被她们察觉。她们疑心那老人家是我安排的眼线,趁机假装有孕,借老人家之口散布,以图长久待在草民身边,乱我家宅。”
但雪真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想一直装孕妇骗过一位生过好几个孩子的精明老太,恐有难度。所以趁着褚英出门,她也躲起来几个月,既能圆谎,更方便以后抱个孩子出来。
“且在那时,草民出门谈事,几位先生与我同行,她们没必要留在小院中。她们算准我的归期,先行返回,房主老人家忽然不肯继续把房租给她们,她们知道草民出行带着几位先生,更看了各地的材料,回来后必是绘图定样式的关键时期,便不肯搬走。至于对那老人家做的种种,应是想让其生点小病,没工夫赶她们,她们好在那里多待几日,并非想杀老太太。以她们的身份,不敢节外生枝,惹人命官司。”
雪真一伙预先摸过老太太的底细,猜到老太太懂点水性,才在闹市推她下河,本意是想让老太太受点惊吓,泡泡凉水,在床上躺几天。却低估了对手。
雪真于是落入褚英的如夫人们之手。
“草民见此情形,顺势了结此事。至于她们为什么继续待在城里装神弄鬼,大帅府君都座和先生必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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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丢下船的那一刹那,雪真这颗棋子就失去了作用。雇她们的人若心肠狠一点,她们可能会无声无息消失,即便雇主慈悲,她们也拿不到赏钱,可能还要赔钱赔罪,未来渺茫。
当时,留在明州对她们来说最安全,也最容易捞钱。
靠着雪真与褚英的一段情史,能吸引一些人花钱。
如果她们死在明州,会被怀疑是褚英或褚英的如夫人们下的手,褚英正在造新船的关键期,不想惹官司,或因这个缘故暗中保一保她们性命。
更或褚英念些旧情,雪真能重回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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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柏再问:“雪真与陆某等三位富商有纠葛,帮主觉得,这三人有无可能杀她?”
褚英道:“草民觉得不是这几位做的。他们不会在家门口杀人,更不会在自家坟地动手。雪真可能捏住了他们什么把柄,想敲一些好处。她之死,草民推测,仍是被让她们来明州的雇主清理了。雪真一伙做这种买卖,学过彩戏,凭空起火乃彩活之一。但凶手究竟是谁,草民确实没有查出来。”
他虽称没有查出来,话中的暗示十分明显。
雪真突然浑身起火,最有可能在她衣服上动手脚的是栗婆和另两个女孩。
令人疑惑的是栗婆后来的态度,真凶一般会拼命给自己脱罪,栗婆却是一副认命的姿态,最后死在牢中。
此举若联系褚英的说法便能讲通了——偷取新船图卷失败,四名女子对幕后之人来说已成废子,清理掉最省事。栗婆想保住自己和两名哑女的性命,便除掉了雪真。但幕后之人想要清除全部,栗婆死在牢中,两名哑女被衙门放出后也下落不明。
褚英说一直不知道幕后操控者究竟是谁,是真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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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英说回朝楚。
“朝楚姑娘刚出现时,草民确实有些惊讶。以为是当年做局的人又谋划了什么。但观察了这姑娘一阵儿,她只是在虚张声势,借此名头招揽生意,当真胆大。”
程柏微笑:“或猜到帮主宽宏大量,不会与她计较。帮主确定她与雪真毫无关系?”
褚英道:“草民判断如此。朝楚这单生意,看起来与雪真当年一般样式,实际不同。雪真与两名哑女是借祭祀降神之名,朝楚与那两个小姑娘看起来也似这般,却并不懂祭舞,只学了个花架子,应是看了别人跳演后自己攒弄的。”
雪真跳降神舞时搭配铃串,朝楚则是生跳,口中只管念念有词,与雪真自小练出的身姿步法差别巨大。朝楚几人也不怎么会戏法彩活,连请神上身都很少假装。
“假装神上身需得变声音,或懂腹语,姿态也要做足,若无行家传授,自学很难出师。但她们妆彩的功夫弱,药理上却强过雪真一伙,真有尖活,颇能医人。草民甚至怀疑,养大她们的是真正的郎中或医者亲眷。不幸遇到什么事,才开始做江湖生意。”
程柏点头:“即是帮主方才的分析——没有门派,无法立足,知道帮主当年的旧事,又觉得帮主不会为难几个小姑娘,大胆如此。”
朝楚相貌与褚英确实相似,学过褚英举止,可见经过了一番准备。
究竟是谁教她们的?
褚英曰,他没查到。
他命人暗中留意朝楚三人的举动。三个小姑娘开开心心赚钱,生意正兴隆时,突然开始翻查雪真当年的旧事。
她们实际与雪真毫无关系,翻扯雪真的旧事只会招来祸患。
莫非受了什么人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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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柏凝视褚英:“难道帮主近期又有什么要紧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