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如此,席靖修并未放下警惕:“传封家书回侯府,问问娘亲顾家的情况,顾时矜是否在顾家。”
“顾时矜?”
小厮转了转眼珠子:“顾驰骋谋逆是板上钉钉的事,顾家已经被士兵围起,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顾府,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
席靖修闷声一哼:“那可未必,正所谓防不胜防,小心谨慎些总归是好的,这些日子我吃的教训已经够多的了。
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处,你现在就以我的名义写封家书传回侯府。”
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方才那道身影像极了顾时矜,没等他看清人影就消失不见了,也只能让老夫人帮忙盯着。
席靖修离开后,顾时矜特地掉了个头,从相反的方向走。
韶府。
老兵正在清扫落叶。
面前忽而多了双登云履,一道孑然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
老兵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向上望,态度恭敬:“这位公子,您便是小姐的客人吧,若是你有吩咐,尽管说便是。”
裴晏直视着他,漆黑如墨的瞳孔深不可测:“你是老兵?”
“你瞎说什么?”
老兵的面色立即有了转变,明显多了份慌乱,扭头就想走:“什么老兵,我不认得,公子想打探消息还是问别人吧。”
身后却在此刻传来了一道叹息声。
“兵叔,你可还记得我?”
老兵的身子莫名一僵,极为缓慢地扭头打量面前的男人。
他改名换姓多年,对外宣称自己叫陈海。
已经许久没有人叫他兵叔,他都险些忘了自己的名字。
裴晏身形高大,眉眼修长疏朗,这张脸已与儿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兵叔狐疑地打量着他,手稍稍摸向了藏在衣袖里的匕首,试探性出声询问:“你是何人?”
“阿隼。”
字眼简单,却让老兵瞪大双目。
老兵猛地前进几步,匪夷所思地盯着他,视线将他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你……你说什么你是阿隼?阿隼不是已经死了吗?”
“仇未报怎敢死。”
裴晏不紧不慢出声:“洛家满门忠烈,却被构陷谋反被抄家,我娘为护我给仇人下跪被羞辱丢尽颜面,最后却落得上吊自尽。”
老兵放下了戒备,眼里困惑不减:“既然你还活着,死在临国宫殿里的又是谁?”
裴晏垂着眸,眼底多了抹厉色:“质子出逃,临国自然不可能将实情公之于众,便对外宣称我已死。”
老兵将扫把丢到了一旁,热泪盈眶:“二皇子,您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我曾去过临国想将您救出,可士兵重重,我根本无法救人!洛家的血脉总归是留下来了!”
裴晏透过面前的这张脸看到了前尘往事,富有磁性的男声缓缓落下:“我要为洛家翻案,兵叔可愿阿隼一臂之力?”
“我愿意!”
刚强有力的声线格外坚毅。
老兵不假思索道:“洛家含冤,就连你都被送去临国为质,这笔账必须血债血还。
我本以为此生都会碌碌无为,无法为洛家报仇,这件事已成了心结,无数个日夜我都在心中自责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