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见一直阴沉着脸、站在人群后方的潘雄忽然越众而出,大步往院内走去。
守在此处的车夫王恩实没想到,竟有人敢硬闯王府,不由一个横步拦在潘雄身前。
潘雄抬臂,欲将王恩推开,不料后者已有了准备,被推了一下身体却纹丝未动。
“起开!”潘雄跋扈已久,说话间,一记冲拳便朝王恩当胸袭来,那王恩双臂一拨一挡,竟又还了一记。
潘雄被逼退一步,不由勃然大怒,当场骂道:“大胆奴才!你一个为人看家护院的狗,竟敢对老子动手!老子乃河北团练,你是个甚东西!”
王恩又不是一般车夫,他和翁丙丁一样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淮北老卒,因没有家人才随楚王进了王府当差。
因这层身份,王妃见了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何曾被人这般辱骂过,不由怒极,两人就此在门房外噼里啪啦对了几拳。
刚刚离开门房、尚未走远的各国使臣见状
,纷纷回头围观,心中直乐中午时,淮北军当街痛打高丽使团,这才隔了两个时辰,淮北军出身的官员便和王府下人打了起来。
这些都是淮北内乱的苗头啊!
有这么一头盘踞中原、淮水南北的吞天巨兽存在,各国中除了相距较远的交趾、大理,其他国使谁不是寝食难安,大伙自然乐见淮北内耗、自相残杀。
这边的动静,快速引起了秦胜武的注意,待他匆匆赶来,看到动手的人是潘雄,不由恼道:“潘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撒野!”
两人这才停手,潘雄面对秦胜武却也不惧,只上下打量后者一番,忽道:“秦将军,多年不见,如今好大的官威啊!你莫非忘了,当年金将阿离赫夜袭沧州,若非本官率牢城营众弟兄拼死救援,你只怕早就变成一具北流河畔的枯骨了!”
当年,沧州地界防御力量不足,沧州牢城营牢头潘雄组织义军抗金。
后来,金兵偷袭沧州,还真给他赶上了,也正是因为那次机缘巧合,潘雄由一名不入流的牢头,一跃步入大齐官场。
但他方才那话,却也言过其实了,当初驰援沧州的主力是长子所部,潘雄、焦屠等各部虽然都参加抗金,但绝非决定性力量。
但秦胜武作为被支援的一方,自然不好计较谁出力最多的问题,念在当年并肩作战的情份上,秦胜武主动放缓了语调,“潘大人,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正需我等同心稳定时局,不可再胡乱生事,请潘大人速回府邸,我当做今日之事没有发生。”
今日一整天下来,城内、府内的各种反应,让许多人怀疑楚王已经伤重难治。
潘雄敢在如此敏感的时候硬闯王府,绝对和这种心照不宣的猜测有莫大关系。
若换了旁人,秦胜武兴许早已将人格杀当场,可他这番苦口婆心的话,并未起作用,只见潘雄直视王府深处,缓缓道:“让我进去见王爷一面,我马上就走!”
“王爷在养伤,任何人不得打搅!”
秦胜武的回答斩钉截铁,那潘雄却又道:“那就让我见王妃一面!”
“王妃今日受了惊吓,同样无法会客!”
“那就请蔡夫人与本官见上一见吧!”
潘雄竟步步紧逼,秦胜武终于失去了耐性,斥道:“潘大人,若再这般无礼,休怪兄弟不顾袍泽之情!”
“哈哈哈,兄弟?那我问你,为何他一个外人能见得,偏偏我这个秦副帅的兄弟见不得?”潘雄说话间,抬手指向了罗汝楫。
“。”
至于蔡婳为何单独召罗汝楫见了一面,秦胜武也不清楚,不由一时语塞。
潘雄往前再迈一步,只道:“如今王爷情况不明,所有消息皆出于妇人之口,某不得不怀疑,王爷是否已被人挟持!秦将军,请让开,某进府亲自面见王爷,我等属下才可放心!”
‘皆出妇人之口、王爷被人挟持’这几乎是在向猫儿、蔡婳头上泼污水了,若陈初好端端的,再借潘雄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
秦胜武登时大怒,直接抽出了佩刀,“潘雄,再敢胡言乱语,我亲手杀了你!”
不远处,凑在人群中的裴蔚舒,脸上却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笑容这潘雄口口生怀疑楚王被后宅挟持,却又一直试图入府,仅此便能看出,此人外边粗犷,心里却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若他真的相信楚王被挟持,那么后宅眼下就是龙潭虎穴,他还非要进去送死么?
明明自己都不信的话,偏偏又要当众说出来。
裴蔚舒根据自己多年来搜集的情报,仔细回忆了一下,忽然想到潘雄当年之所以能搭上淮北这条大船,好像是因为陈景安之子陈英朗彼时正在河北担任沿河巡检,由他孤身入牢城,才说动了潘雄。
照这么说,陈英朗还是潘雄在大齐官场的领路人。
难不成凭着这点香火情,潘雄也想押宝陈家?
呵呵,这潘雄,有点意思。(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