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祯的设想中,熊罴骑是拱卫邺城用的,而编成于武安的武安军,由于地近邯郸,因此能够起到震慑西部并州,拱卫邺城西北侧的作用,而编成于钜鹿郡广平县的广平军,则由于地处冀州通衢,因此能够十分顺利地驰援四方,是一支比武安军还要重要的战备力量。
因此,在梁祯的设想中,这广平军是必须交给自己的心腹来统领的,而且这心腹,只能是梁琼。有时候,时间的事就是这么碰巧,广平军的设想刚在梁祯的脑海中成型。这钜鹿郡,就有急报称,有流民聚众作乱!
梁祯大惊之余,也看到了机会,因为这广平军的将领,品秩是要向四平将军看齐的,而梁琼的功勋,也确实差了一点。不过不用愁,这伙号称五万的流民,正好给了梁琼一个机会。
临出征前,梁祯特意将梁琼叫道内室之中,问道:“阿琼,这次去钜鹿,你打算如何平乱?”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梁祯心中一喜,不过嘴上还是道:“为何?”
“太师的钧令,都是向着士民的。按理说,是不会出现这种规模的乱贼的。因此,琼以为,其必定是受了有心之人的蛊惑。”
“嗯。不过还有一点,你要记着。”梁祯身子往前一倾,低声道,“你一定要用你的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这些流民究竟在说些什么。没准,他们口中的,才是真相。”
“琼明白!”
梁祯心中,一直有种感觉,一种自己被欺骗的感觉,无论是在跟荀彧谈话的时候,还是在跟贾诩谈话的时候,甚至有的时候,他在跟黑齿影寒聊天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因此,他才会特意嘱咐梁琼,去替他看看,替他听听,这外面的世界,究竟成了什么模样。
只不过,梁琼的报告,却还是被人给抢先了,因为就在梁琼出发的第二日,黑齿影寒也动身前往武安,只是在离开邺城之前,她给梁祯留下了一片竹简,这竹简上,只写着三只字:简则优。
梁祯端详了半天,都没有看懂。他当然不会懂,因为要想解读这短短的三只字,就必须要有丰富的阅历。
梁祯将这竹简放了整整一个月,才终于等来了它的答案。因为这个时间,正值梁琼在钜鹿获胜。梁琼如约送上了他这一个月的见闻,其中包括近千字的与乱军的交谈。
透过这一连串的对话,梁祯终于知道,原来自己被人当成了猴子来耍!而且,直到此刻,自己都还蒙在鼓里。甚至,心中还满是喜悦!!!
因为,按照梁琼呈上来的消息,这次钜鹿之所以出现乱军,皆因官渡之战的劳役而起。钜鹿当地的官府不仅大肆摊派,将当地士民家中的余粮收刮一拨,更将太师府拨过来,准备发放给应征辅兵的安家费贪墨干净。
这还不够,当敬爱的梁太师下令,将官仓中的存粮以低价甚至无偿返还给士民时。这官府更是联合几个从邺城来的货商,上下其手,将钜鹿的家家户户都收刮得家空物净。
如此一来,别说是钜鹿这方哺育过大贤良师张角的土地了,就算是其他民风良顺的郡县,也要反了!
梁祯很想将黑齿影寒给吊起来,狠狠地胖揍一顿。因为梁祯知道,以她的聪慧,自己的决策是蠢是愚,定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可她偏偏,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这叛乱发生后,才姗姗送来一块“简则优”。
不过,这个念头,梁祯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他到底也知道,盈儿的心,是被自己给逼冷的。没错,就在前年,他坚持要自封“太师”的时候,盈儿就曾苦心婆心地劝过自己,可他呢?就是不听!
梁祯四来想去,最终在狂躁不已之下,将颁布政令的大权,全部给了荀彧,自己仅在年终的时候,才会审阅收支,并核定下一年各曹司的开支。一开始的时候,梁祯是抱着斗气的心态去做这件事的。但时间一长,他却惊讶地发现,效果似乎还不错,自己清闲的时间,也多了。
清闲时间的增多,意味着梁祯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关注他此前无暇关注的地方,也就是缉事曹。
是的,缉事曹创立至今,已将近十年,可梁祯对它的关注,却仅仅停留在有事才问的地步。显然,这并不利于将缉事曹的效率发挥到最大。因为,每一曹司的运转,都会遇到一大堆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之中,有的是该曹司的吏员可以自行解决的,而有的,是必须依靠上司的。
这注定,是这些年来,令梁祯最为后悔的一件事,因为他知道现在才知道,缉事曹的吏员,尽然连自己能够监察谁,主要监察谁都弄不清楚。因此,又何来效率可言?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因为他们的主官刘若,也只不过是个八百石的假司马,品秩虽不算低了,可在邺城,这八百石却是连许多显贵的门都摸不着的。
“给我重点查查,这存粮返民过程中,各郡县都大规模出现的囤积居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幕后主使,又是些什么人。”梁祯首次给刘若下达了明确的命令,而且给了他足够的后台,“出了事,我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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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只有短短六个字,可这六个字却意味着,刘若可以拿着它,随意砸开邺城每一户人家的大门了。当然,这六个字之所以会有如此威力,更重要的是因为,梁祯已经提前布局,将黑齿影寒给调开了,黑齿影寒不在,很多人的也就失去了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