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梁祯还是失算了。因为黑齿影寒早就提点赵忠年做好了准备,因此刘若等人忙乎了将近一月,虽说倒卖的商家抓了几十家,但却每一家是有足够的体量去好这件事。而他们供出的幕后主使,虽然体量堪堪过得去,但在邺城也算不上一个头面人物,说白了,就是根本上就不可能有这个能耐。
于是乎,梁祯苦等多日所换来的,又仅仅只是一个答案——一个他并不需要的答案。
梁祯借着出巡的名义,去了趟武安。此地虽紧邻邯郸,但却远没有邯郸城来得富庶繁华,因此在这里跟黑齿影寒相见,还能避开众多的耳目,来谈一些,哪怕是在邺城的密室之中,也不能谈的事。
此次去邺城,梁祯特意带了一部鼓吹,一队优伶。只是,他们所唱的,却是《邶风·击鼓》:
……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仲。
……
“为何吟唱《击鼓》?”黑齿影寒当然能做到听弦知意,但她却依旧选择装作不懂。因为在这件事上,不懂可比懂要好。
“你不觉得,这是天籁之音吗?”果然,梁祯的攻势开始了。
“是。”
“好,那我问你,为何是?”
“因为你说是。”黑齿影寒微微侧头,笑意盈盈。董白的笑,是能勾起梁祯欲望的笑。而盈儿的笑,却只能令梁祯压力倍增。
梁祯点点头,右手伸出衣袖,竖起两只手指头:“那二十亿,是赵忠年给你凑的吧?”
“不是给我,是给朝廷。”黑齿影寒将话给挡了回去,她并不介意替梁祯担骂名,但她绝对不允许,梁祯也认为这骂名该她来担。
“好,朝廷。你就不怕,这赵忠年尾大不掉?”梁祯一脸严肃地反问道,二十个亿,已经接近甄家家产的总和,能够筹集这么多资金的人,能力一定不可小视。因为,这二十个亿,已经足以撼动这三州之地了。
“甄家怕,至于赵忠年,浮萍而已。”
确实,商人的地位之所以一直低下,是因为他们虽然有钱,可却始终没有自己的根基,因此,根本就不能左右政局。只有像甄家这种,虽是商贾出身,但却在一地生长了数百年,子孙中亦不乏出仕者的大家族,才足以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
“没有赵忠年,你一年可以赚多少?”梁祯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手下的人,就只会靠着那些俸禄度日,事实上当梁祯还在董卓麾下做事的时候,他就知道,武官的灰色收入一点不比文官少。有吃兵器铠甲的回购,有收下级武官的“晋升费”,还有最着名的,克扣军饷。
只是,梁祯可以肯定他所知道的这些额外收入来源,只是冰山一角。因为,正如黑齿影寒所言,他确实没有太多为人下僚的经验。
“太师府每年给的财帛,仅够州府三月之花销。”黑齿影寒没有明言,因为有的事,规矩就是不能直接说出来,哪怕问你的人,是最亲近的人。
梁祯曾经大力提倡节俭,为此还亲自作出表率,带头压缩太师府的各类花销。而为了让各州郡跟上,梁祯通过太师手令的形式,将每一州郡县的年度开销,都作了限定。
其实嘛,梁祯给的限额也不算少了,因为根据令狐邵的说法,就算是以这个限额来计算,一年拨给各州郡县的钱,也相当于当年赋税的三分之二,剩下的,除去维持熊罴、武安、广平三个精锐兵团外加一个黑山军外,已是所剩无几。
“按你的说法,三州的赋税加起来,都不够这百十郡县的花销。”梁祯没有质疑黑齿影寒的意思,他只是在想,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因为在他看来,这种情况的出现,就是入不敷出的标志。至于入不敷出的结果,很不严重,破产而已。
“纵使是冀州,也不是每一郡都能做到收大于支。”黑齿影寒给梁祯算了一笔账,这笔账就是冀州各郡的开支。
梁祯听罢才知道,原来自年初至今,光是冀州,就已经发生了不下百次变乱,只不过除了这次的钜鹿之乱外,其他的都在萌芽之中的时候,就被当地官府扑灭了。因而,没来得及上达天听。只是,没有上达天听,不代表不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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