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的身份,便是脾气火爆,且人缘不好的熊廷弼了。
那劝他的男人,便是他合作愉快的辽东巡抚袁应泰。
袁应泰瞧着他为了怄气,置明朝生死于不顾的模样,加上劝的时间太长,因此也瞬间来了脾气,大怒道:
“好你个熊飞白!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英雄,却不想为了几个奸诈小人的弹劾,便要辞官归乡,在那家乡做一个只知等死的无能之辈!”
“好好好!你去吧!你且去,现在就走!”
袁应泰指着衙门大门大声怒叱,而熊廷弼见袁应泰生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气到了对方,但他的性格不愿意服软,只能给自己台阶下道:
“让他们查,查不出什么,我再走……”
“我就是要走,也不能背着污名走……”
他语气弱了几分,袁应泰瞧他这模样,恨铁不成钢道:
“你呀你、难道你要舍弃情况刚刚好转的辽东离去吗?你忘记了三日前五殿下派人送来的信了吗?”
“你苦苦寻求客兵,眼下五殿下即将为你送来一万客兵,其中还有刘大刀求之不得的川东土司兵,戚家浙兵。”
“你现在好了,要撂挑子了?先辜负我,再辜负五殿下?你这个冥顽不明的老顽固!”
“你骂谁老顽固?我怎么就冥顽不明了?若不是那姚宗文等人胡乱弹劾我,我会这么大火气吗?!”看着袁应泰骂上头了,熊廷弼也大声反驳了回去。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哪怕是老友,他也受不得旁人骂他。
他这样的性子,也难怪楚党内部没有人替他说话了。
就这个性格,估计想和他做朋友的都被他骂走了。
至于站在他对面的袁应泰,也是气的快要吐血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粗鄙之文臣,从未有过如此暴躁之友人。
他现在……他现在真的想一头撞死在旁边的柱子上,或者宁愿拉一头倔驴前来谈心,也不愿意和熊廷弼再说半句话!
这么一想、他气冲冲的转身就走,熊廷弼见他走,心里虽然后悔,但还是嘴硬道:
“有本事走就有本事别回来!”
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居然在经略府这样重要的地方吵成这幅模样,属实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他们的争吵,却无法阻拦朱童蒙、姚宗文等人对于辽东的巡察。
他们抵达辽东三日,从山海关一直巡查到了广宁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此朱童蒙松了一口气,而姚宗文则是大为恼怒。
他不相信熊廷弼可以在短短一年内,将辽东从萨尔浒之战后的乱局,弄成现在这个好样子。
可即便他再怎么不相信,但事实已经摆在了桉板上。
他们又巡视了六日,还是无果后,只能讪然踏上返回京城的路。
只是、在他们返回的两天后,身处昌平燕山大营的朱由检就得到了南镇抚司锦衣卫送来的情报。
十一月初四的天气已经大雪漫天了,坐在御马监衙门后院内,他看着手中的情报,微微皱眉,顿觉头疼。
就连旁边的陆文昭也对朱由检劝谏道:
“殿下、这熊廷弼脾气暴躁,卑职以为,倒不如按他所说的,用袁应泰将他换下。”
“不然就他的性子,估计之后还要为殿下惹出不少麻烦来。”
“又能换谁呢?”朱由检叹了一口气,只能维持着眼下的局面。
袁应泰这人,搞后勤、献策都有一手,但是让他自己亲自上,那就白瞎了,他是典型的内政和献策能手,实战不行。
就明末的文臣来说,具有战略眼光和领兵手段的只有熊廷弼、袁可立、孙承宗这两个半人罢了。
孙承宗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他的战略是建立在明朝不可能撑下去的前提,加上领兵不行,因此只能算半个。
相比较他,熊廷弼和袁可立的想法是比较切实际的。
熊廷弼是考虑到了明朝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拉出一支大兵团、高合作人马灭后金的背景,因此想出了怎么守住辽东,拖垮后金的方法。
只可惜因为浙党弹劾,中途下野一次,让办法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