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钦差解缙来说,只要将这件事情处理明白了,那他就不用冒险强行驱赶那些百姓,更加不需要为此付出“可能造成人员伤亡”的代价毕竟,就算是强行驱赶,也未必能保证毫发无伤,但如果按照国师指点的方法来操作,就算是遇到了意外,也能顺利化解危机——而且还能借此获益。
解缙对此充满了信心,这一次,他将借助国师的力量,将盐税被贪墨这件事彻底调查个水落石出!
“朝廷整顿盐政,让咱们这些穷苦百姓怎么活啊?”
“大老爷,您是钦差大臣,咱们就仰仗你救命了!”
一片喧闹声响起,有些人甚至冲到驿站门口砸东西。
驿馆里的赵海川等人脸色铁青的站在台阶中央,看着门外的情景。
这种情况下,即便他身为锦衣卫,也不敢贸然出面,否则,他若是强行镇压了,恐怕立刻就成为众矢之的。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由其中有些不知是否被指示来挑事的刁民暗中鼓动,将百姓的情绪挑动的愈发沸腾。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有脚步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顿时露出喜色。
“是解大人来了。”
解缙来得不急不缓,但他一来,整个场面就平静了许多。
“国师果然厉害,若是没有这一手准备,恐怕即便推进到了如今的地步,想要更进一步,也是千难万难。”
解缙透过门缝向外瞥了一眼,看着眼前这幅混乱景象,心中暗自庆幸。
虽然国师如今在京中面临的困难也很多,但还是给予了他不遗余力的支持,不仅陛下通过了请求,备倭军会被调动三个卫,而且后续户部和大明银行的专业人士,也在集结准备北上,帮助解缙完成大规模的查账。
除此以外,粮食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没有动用储备粮,而是直接从肥富贩卖的日本大米里调运,舍不着孩子套不得狼,这部分虽然是安抚百姓的成本,但实际上,只要能充分发动灶户,那么查出来被贪墨的盐税,是一定能把这部分粮食成本给弥补回来的。
解缙没急着出去,而是先组织控场。
由于锦衣卫人手没那么多,所以又调用了一部分府里的衙役,看起来倒是颇具威慑力。
赵海川率领着几十名锦衣卫,还有一百多名衙役,迅速地封锁了路口,把这些聚众闹事的灶户和市民驱赶到了里面,任由他们在里面大骂,不许离开。
“诸位稍安勿躁,钦差大人来了!”
赵海川站在高台上,高声喝道。
闻言,那些愤怒不平的灶户和市民顿时安静了许多,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不是江洋大盗,目的达到后,也就不敢造次,尤其那些挑头的看到他,也不敢乱砸了,乖巧的退到一边,毕竟解缙代表的可是皇帝。
解缙见状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命人打开大门,走出驿站,朗声说道:“诸位乡亲父老,朝廷对于两淮盐场的盐税收入的清理计划已经确定,现在就是要对各地的盐税进行核算。”
“近期内,我们已经抓获了数十名涉嫌贪墨盐税的官吏,案件推进的速度大大提高,这是非常令人振奋的数字。”
“但是,相比于盐税调查案件的推进,淮安府各地粮价的暴涨却是触目惊心。”
“诸位父老乡亲请想一想,难道真的是我们的到来,才让粮价提高了?”
“显然不是如此!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是有人借着你们这些淳朴的百姓,来向我施压!”
“但是,我可以向大家承诺的是,朝廷不会不管淮安府,虽然平抑粮价并非我受皇命之一,但这个责任,本官责无旁贷!”
“从明日起,就会有足够的粮食从南方起运,由官府以此前的粮价投放到市面上,当然了,为了防止不法商贾大规模囤货居奇,将以户为单位,每户每日限购。”
听着解缙的话语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些人觉得朝廷出手太及时了,但也有人觉得这是诓骗他们回去的,一定不会有这种好事。
事实上,在古代,地方士绅对于农村的掌握远胜于官府,每年的秋季,各地的粮食减产,士绅肯定会及时察觉,然后就是联合粮商,对粮价进行打压,导致农民的余粮被低价收购,继而开始粮价的暴涨。
同样,对于粮商来说,只要有了粮食就能获取财富,但没有高粮价就什么都没有,所以粮商们宁愿付出大量的金钱和利益,也希望官府能够不出手干预和维护粮食的供应,付出哪怕再多也愿意,因为只有保证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才能从饥饿的百姓手中获取大量的财富。
而官府往往是对此不闻不问的,因为一旦出手平抑粮价,那么得利阶层的空间就会被挤压,甚至连赚钱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也是官商勾结的基础。
而这种做法,其实也是朝廷最喜欢的做法,因为朝廷需要的是吃不饱饭但没力气起来造反的饥民,而不是年年风调雨顺养起来的健壮农家子。
解缙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们派人在各县巡视了一遍,结合各地官员上报的,综合统计后,我们发现了一个很糟糕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