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随安叹一口气,补充,“她是我之前在医院认识的一个小孩,从南梧过来的。”
童羡初很短暂地握一下黎生生伸过来的手,放开之后,说,
“你好,我是童羡初。是祈医生的……”
遥遥看着祈随安,嘴角的笑像雨丝那般蔓延,红唇轻启,
“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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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祈随安一整天都没有怎么进食,的确是有些饿了。
将蓝巴伦安置好,从场馆出来之后,步行拐过两条霓虹弥漫的街,童羡初带她们来到了一家葡国菜餐厅。这倒是让祈随安没有想到——
毕竟这个女人时常给人的感觉,都像是那种出门有加长版豪车接送,下雨不用自己撑伞,鞋不会沾上一滴水,还配备私家司机的矜贵姿态。
也不对。
毕竟那个暴雨夜,童羡初也是独自一人,带着画,突兀地,浑身被淋湿地,出现在了老城区的那个铁皮棚下。
而且。
童羡初基本也没有什么类似于精英阶级,或者是艺术家那种饮食习惯,出乎意料的,她基本不挑食,会吃所谓的“碳水”,
不会在抿一口上来的酒之后微皱眉头,然后打个响指让侍应生上来换一瓶。
这个女人大部分时候的举动都肆意妄为,说话时也总是语出惊人,但却在吃饭这件事上,尤其认真对待。
除了不喝苦咖啡以外。祈随安想。
倒是黎生生,听到童羡初和那条宠物蛇同名之后,十分惊讶地感叹一声“cool”,然后……
只不过是见面不到两个小时,就像是跟童羡初相见恨晚的模样,一顿饭的时间,一股脑儿,把能交代的,基本都交代了。
包括一些祈随安的事。
“怎么?”
大概是注意到祈随安的眼神,在黎生生又兴冲冲地跟侍应生搭起话时,童羡初一边处理着餐盘中的马介休球,一边懒懒抬眼看向她,
“祈医生难道认为,我生出来就没手没脚没牙齿,需要有佣人在我身边服侍才吃得下?”
“那倒没有。”祈随安说,“只是对童小姐的印象又加深了些。”
“是吗?”
童羡初放下餐叉,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葡萄酒,“那祈医生之前对我是什么印象?”
深红液体染上女人的唇,仿佛清晰可见,顺着女人微微透着青色血管的白皙脖颈,缓缓淌下去。
鬼使神差的。
祈随安也跟着喝了一口酒。
“大概会是一个患有厌食症的艺术家,将所有食物尝一口,开心了就吞下去,不开心就咀嚼几下吐出来,然后派人扔掉。”
她放下酒杯,开玩笑式地说。
童羡初笑出声,“我没有厌食症,也不是艺术家。”
轻慢地用餐巾擦了擦嘴。
紧接着,用手指点点她餐盘旁边的空地,慢悠悠地说,
“而且,也不喜欢浪费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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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顿饭吃得太好,饭后,黎生生捂着肚子去了厕所。
趁童羡初去结账的空隙,祈随安走出餐厅透气,才下过一场雨,马路还没干透,空气中飘着连绵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