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唐掌柜不是趋炎附势之辈,所以一直是嘴上答应着,却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来。
而且最大的阻碍不是唐掌柜,而是她爹,自己爹虽然偶尔不在清溪县,可是也隔不了十天半月要回来,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惹出事来,怕是要一顿好骂。
反正自己那爹,一直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没用的妇人,从自己被休的那刻,就是如此了。
吕玫秀满腔的怨愤无处发泄,只有向孩子倾诉,年幼的孩子不懂,可是说久了,他也觉得自己父亲是个作恶多端的坏人。
而某一次正倾诉时,被吕老瞧见了,更是打了她一巴掌:“这些事情用得着一天巴巴巴地说吗?更何况,孩子才多点大,非要给他埋着仇恨的种子?你是指望着他杀回长安去,找他父亲报仇,还是跟你一样,只知道找借口和抱怨?”
吕玫秀自然是不服气呀,她捂着脸看向自己的父亲:“爹,我只想让宝儿知道娘的苦楚,好生念书,以后奋斗一番出息,为咱吕家争光而已。”
吕老自然又骂了她一顿:“这是你的愿望,不要强加在宝儿身上。念书本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在宫里几十余年,各种争斗看得多了,更能体会到平安顺遂的可贵。以后你莫再提那些了。”
吕老说了后,拂袖而去,身后的女儿一脸不服气,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
所以吕老与吕玫秀之间,矛盾可谓是重重,吕玫秀压抑了许久,终于寻回了李妈,满腔的愤恨也有了出口,李妈对于她而言,自然是难得的知心人了。
所以李妈出了事,吕玫秀能善罢甘休吗?自然是不能了,若是说长安的男人自己对付不了,可是就吕家名下的产业,自己堂堂一个大小姐,还不能做主了吗?
她知道,长安路途遥远,而且一入宫城,万事不由心,没有两三月是根本回不来的。所以,她打算趁此机会,给那回春馆的一帮子人一点颜色瞧瞧,让她们知道,谁才是回春馆的主人!
“师傅,再快点!”吕玫秀又催了一句。
马车夫听闻后,又挥了一鞭子,马儿吃了痛,踢踏踢踏地加快了步子。
而距离这时几十里外的回春馆,却根本没有感觉到即将而来的危机,大家都沉浸在医馆的日常之中,忙碌不已。
王大夫最近身子不大爽利,自从半月前染上过一次风寒后,就一直恹恹无力,就算出诊,也是有气无力的,他一直坚持着,想等着青扬或是唐掌柜过来的时候,告老还乡,本身年纪也大了,做事也是勉强了。
所以,这么一来,林大夫就更忙了一些,除了日常出诊,他也必须每天坐诊半天,缓解王大夫的疲惫。
罗师傅自然也是如此,青扬在医馆的时候,药材的事情他基本上能做一大半,就连账本与药农对接也做得妥妥贴贴。这一走,所有事情都落在了他身上,好在医馆的铁牛他们时不时能帮着做点杂活,不然怕也是叫苦连天了。
秋菊呢,也知道大家辛苦,所以每次厨房的事情做完了,她都跑到前厅去帮忙,帮着拿拿药材啊,收拾一下东西啊,就跟半个医女差不多了。
所以今天她也在忙,今天林大夫收治了一个小脚处被毒蛇咬伤的患者,咬伤患者的蛇毒量不轻,而病人没引起注意,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医治,来的时候,整个小腿都肿胀不堪,看起来触目惊人。
林大夫查看后,为妥帖起见,又让王大夫瞧了瞧,两个商议后,决定放血医治……具体的方法秋菊不懂,可是放血的过程,却是很痛苦的。
要绑住小腿,割开患处,任由鲜血淋漓而下,全落入了脚下的瓷盆之中,滴滴答答的,如同催命符一样,听得人毛骨悚然的。
放上一阵子,还要拿草药敷了绑起来,另外喝大量的草药,把血液中的余毒清除出来。而且这种草药熬出来,还得趁热喝,直到全身冒汗才见疗效。
秋菊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奇怪的治疗方法,她忙前忙后地帮着熬药,拿工具。
偏偏被蛇咬伤的病人见血就怕,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一个小伙子,竟是怕是嚎哭不止,怎么劝也没用。
秋菊见状,只要坐在一旁陪他说说话,缓解紧张感,连中午做饭都耽误时间了。
好不容易等那个病人医治完毕,家人租了牛车拉着回去了,秋菊才如释重负,赶紧做午饭。
幸好早上她趁着有余火,煮了一只熏兔,里面加了些萝卜海带,就是一锅汤了。
熏兔捞出来切好,再抖了一点辣椒油,味道就很好了。另外炒一个莴笋片,再来个小葱拌豆腐,午饭就算做好了。
秋菊的手艺还得了二喜的真传,所以做出来的菜也是色香味俱全,医馆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吃。
她刚刚把饭菜盛好,铁牛就急急地冲进了后院,秋菊笑话他:“你这鼻子像是灵,我还没来得及叫大家,你倒先闻见了。”
铁牛一脸惊恐:“那个大、那个大小姐又来了!”
秋菊惊讶地张大了嘴,她是知道大小姐的,虽然从未见过,可是店铺里那些事情,却都听苏大姐讲过。她也知道上次那个撒泼的李厨娘就是大小姐的人。她这会儿来,是帮着李厨娘报仇么?
秋菊吓了一跳,仍是维持镇定地说:“没事,我们该干嘛就干嘛!”
吕玫秀并不是一个人来,她虽然没带李妈,可也带了吕府的两个下人,两个汉子都有些身手,她就想着万一回春馆这些人搞事,她也有办法对付。
进来之后,门口的罗师傅第一个瞧见她,马上大声地打起了招呼:“这不是大小姐吗?你今日怎么来啦?”
这一声招呼后,铁牛马上反应过来,飞奔着到后厨报信来了。
吕玫秀自从上次两桩事后,看回春馆这一堆子人就来气,她黑着一张脸,不与任何人瞧掰扯,走到柜台边,拿出账本就查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