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一旁的贺大伯看着很欣慰:“二喜,麻烦你了,我先去别处看看。我一会儿会让人送粮过来。”
“嗯,大伯,你也多加小心。”二喜应了一声,她其实一进屋就看到大伯脸色极差了,想想也是,作为一村之长的他,发生了这样的事,必定是内疚和痛苦的,不过此时此刻,没有安慰的必要。解决问题才是正经。
等到山妮娘烧好了热水,也隔水蒸了那软布,二喜才拿了烈酒冲洗了伤口,洒了金疮药粉,再用软布包了起来,最后与山妮娘合力将他抬到了床上。
二喜叮嘱了几声:“伤口莫碰水,等大夫空了他会过来看。这事已报官府了,山妮的事情会解决的,我先去看看,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们。”
不待他们回话,二喜就拿了东西,又去了下一处。隔壁的那家也哭声厉害得很,二喜推开院门,就发现不对,院子里长长的一道血痕,拖得很长,似乎还有血块一类的东西散落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吓人。
二喜本来是不怕的,她在医馆待过一阵,也看过好些血淋淋的外伤,所以也壮着胆子往里走,可一进那间灯火通明的里屋,瞬间被吓了个够呛!
原来,里屋的床上正躺了一个只着里裤的男人,那男人紧闭双眼,一脸铁青,嘴角挂了好些鲜血。不知生死,偏偏那肚皮上,一条巴掌长的血口子露了出来,里面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甚至还有一截肠子晃荡了出来,看起来十分吓人!
床前站了三个人,林大夫、秋菊和铁牛,林大夫正指挥着铁牛拿了绳子将他绑了,这边的秋菊也蹲在地上准备着工具,可是这玩意……竟是在炭炉上烧着一把铁夹子……
二喜嘴角抽抽起来:“林大夫,这是要做啥?”
林大夫看见是她,简单地回了一句:“肠子清洗了塞回去,伤口太深太大,得用烧烫了的铁夹子夹住。”
二喜一听就打了个冷颤,这该有多疼啊,这男人现在正昏迷着,怕是也会被生生地痛醒!她紧张地问了一句:“没有什么麻醉的东西吗?”
“有药草,已经让人去熬了。”秋菊马上说。
这种药草,二喜知道,多多少少有让人昏沉的作用,不过作用微乎其微,她怀念起了前世的麻醉药什么的,还有,前世的手术不是应该缝合什么的吗?
“能拿针把伤口缝合起来吗?”二喜试探地问了一句。
这一问,林大夫直摇头:“这可不是衣服,怎能缝合。”
一旁的秋菊姐也惊讶得很,感觉自己二妹是糊涂了一样,她咬了咬唇:“二妹,你先出去吧人,你寻常不是最怕这些?”
二喜叹了口气,刚刚走出门口,就听见了屋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很快又是林大夫的声音:“铁牛,压住他,莫让他动!”
这声音响了许久,二喜站在门外,吓得直冒冷汗,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她自认自己没啥学识,除了厨艺方面懂上一些,医术那些现代化的东西知之甚少,这时候也悔之晚矣,恨不得前世的时候,能多研究一些医学方面的东西,这样多少也能派上用场!
这天晚上,对于整个桃源村来说,是一个惨痛的夜晚,除了尚不懂事的孩童,无一安睡,村里受伤的人大约七八人,有重有轻,最为严重的除了二喜之前见到的那个男人外,就是自家那个不着调的四叔贺老四。
他受伤的时间早,算起来应该是土匪进村后,伤到的第一个,但是住得太远,发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当贺老大带了村里的老大夫赶到他的院子里,他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贺大老唤他的时候,他就睁开沉重的眼皮,嘟囔了一句:“大、大哥……他们抢、抢我藏宝图……”
这句话一说,贺老四的手扬了起来,意欲抓住什么,两眼也瞪得大大的,一副急切的模样,一旁的老大夫摇了摇头,知道他已经回光反照了,将地上那半片撕碎的纸塞到了他的手里。
说来也奇怪,贺老四摸到那熟悉的纸片,嘴角咧了开来,喉咙里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几声后,头一歪,手一捶,重重地倒了下去!
贺老大的心脏像被刀扎了一样,绞痛了起来,他抓紧了四弟的手臂,痛呼了一声:“老四,老四!你醒醒!”
一旁的老大夫叹了口气:“村长,他没气了,你看他那伤口……”
是啊,贺老四被刀子将腹部整个捅穿了,地上很大一滩浓稠的血液,早已凝固成了黑色,满屋的酒臭色味也被血腥覆盖了!
贺老大悲从中来,也痛苦地抓着四弟,哀嚎了起来!此时已是发指眦裂、哀痛不已!
四弟虽不着调,可也是骨血之亲,他恨那伙土匪!更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加强警惕,恨自己解决了民兵营,让村子遭遇了血光之灾,更让四弟枉死!
老大夫默默地站了片刻,低声说了一句:“我去寻人来,再去别处看看……”
可是没人留意他的话,贺老大此时难耐到了极点,就连老大夫离开都并未注意到。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二喜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夜怕是她有生以来最为血腥的夜晚了。
县令府的官兵在他们赶来后不久就来了,四处勘察后,很明确地说这是黑风寨干的,但是也奇怪得很,往年他们并不在村中生事,像这种大规模地抢劫村里并大动杀气还是头一回。
官兵们已经四处追捕起了黑风寨的土匪,已经派人封锁着通往黑风崖的各处要道,紧实围堵。
村子里的伤员大多救治妥当,除了贺老四无力回天外,其余均得到了医治。
失踪的两个姑娘已经查清,一是山妮,二是村尾老王头家的二丫,两个姑娘都是十三四岁,正是要说亲的年龄。如今生死不明,两家的娘都哭了一夜,如今连嗓子都哑了。
至于村中的财物……那更不用说了,去年庄稼长势不错,原本家家户户都有点积粮,这会儿尽数抢光,银两那些更是不在话下,除了几家没有波及到,其余都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