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杜淑容的声音响起来了,仍是那么温温柔柔的,但却十分坚定:
“俗话也说,入乡随俗,既然来了我们北地,也得按北地的风俗办吧?我们北地没有这样的规矩。”
就像她在女学里给她们上课时的声音一样,那样亲切,却又那样有力量。
喜娘似乎都知道杜淑容是谁,忌惮着她那不同一般的女儿,陪着笑道:“哎呀,这,是这么回事……那容我们问问老爷的意思……”
苟胜的声音仍是那么温和,但说的话却跟以往大不相同:“杜姨,既然春妮嫁到我苟家当媳妇,那她想必是要为我们家着想的,只是多坐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会愿意的。”
春妮想撕烂他的嘴!
一双手扶在了春妮的肩上,温软体贴,杜淑容道:“既是你们小夫妻的亲事,你说了话,总也要听听春妮怎么说?有商有量、相敬如宾,才是夫妻相处之道。”
另一边,是香草脆生生的说话:“春妮姐!你说呢?”
春妮的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甩脱了那两个喜娘的手,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扯下自己头上的盖头摔在地上,大步跨出了箩筐:“我不愿意!”
苟胜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脸上表情惊讶:“春妮,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有暗示:“你已经是我家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不懂事,要是触怒了我爹娘,你今日进门可就难了。”
春妮的气已经憋了许久,大骂道:“你这个负心薄幸的伪君子!看上你算我瞎了眼!我不愿意为你坐这破箩筐,更不愿意嫁给你了!你这个王八蛋!”
苟胜愣了,苟三儿也愣了,他们想好了等春妮进门,要好好威逼她供出松塔庄的事,却没想到进了门的媳妇居然还能跑。
春妮要是跑了,回去越明霜知道了,会放过他们吗?
苟三儿老婆第一个怒了:“什么没教养的泼妇!居然在婚宴上大闹,真是不知羞耻!”她用尖尖的指甲指着春妮的爹娘弟弟,“这就是你们下九流人家教出来的闺女?还不好好管教管教!”
春妮娘小跑着过来:“你这死妮子!你要干啥?你,你搅和了自己的亲事,以后怎么办?!还不给你婆家认错!”
春妮瞪着眼:“我没错!我不嫁了!我这就回松塔庄去!”
说着,她就往外走。
这下春妮的爹和弟弟,以及喜娘都上来拉扯她:“疯了不成!都已经进了门了,还走到哪里去——”
春妮爹虎着脸:“你回哪去?我告诉你,你回去,家里也不能要你了!没有你的地方了!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嫁人成亲!”
但同样有杜淑容、香草和更多的庄上女学同窗们来帮春妮。
“春妮姐!咱们走!”
“都让开——这样仗势欺人的恶婆家,春妮姐才不嫁呢!”
“走,回庄上,你家不留你,就住我们家!”
“俺们穷,俺们也有志气!这么欺负人,就别来求亲!”
众人拥着春妮,就要往外走。
苟三儿又惧又怒,想起钱文举之前的吩咐,不由恶向胆边生,冲着院里大吼:“把他们都给我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