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扬拎起那只鸡走到二喜面前:“你看看,是你卖出去的货吗?”
二喜之前也接触过这只鸡,可是没机会慢慢检查,这会儿接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通,然后点了点头:“是我熏的鸡,我用的都是最好的柏树枝桠,闻味道就不一样,只是……这鸡的颜色看起来,似乎不大对。”
“怎么不对了?”贺青扬顺着她的话问了起来。
二喜皱眉,对着屋外的光亮照了照:“我做的熏鸡颜色鲜黄,色泽明亮,那股香味闻着很纯正。可是这只,虽然闻着也香,可是这香味里却多了一丝别的气味,有一点点涩。然后这颜色也是,比我做的暗上了许多。我怀疑这小六拿回去后,定是加了别的东西。
“狗屁!我哪有加什么东西,我还会故意毒害自己吗?”小六支棱着脖子,青筯暴露着。
“究竟是什么,让罗师傅给我们验一下就知道了。”贺青扬拿起这半只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罗师傅。
罗师傅接了过来,将那鸡肉凑近鼻子,闻了闻后,又拿出刀子割下了一小片,放在嘴里含了含,马上肯定道:“这鸡肉用熬煮过的番泻叶水泡过,然后才晾干的,吃起来有一点微苦带涩。”
二喜眉头一皱,她知道这种东西,当时还偷偷采了用来给前身的亲娘下了药,,趁机偷出了地契呢。只是当时自己用量少,不像这个猥琐男,不知道弄了多少。进去真是风水轮流转,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会儿被陷害的倒成了自己了……
而罗师傅这一说,在场的围观群众哗然起来:
“那玩意是干啥的?”
“番泻叶你都不知道啊,猛烈的泻药啊,我表姐的婆婆就是便秘严重,大夫就给开了一点点,当天就拉肚子呢!”
“难怪啊,可是这真是赵二喜干的?她做这事干嘛呀?”
……
好巧不巧的,二喜听见了这话,她马上站了出来:“是呀,各位乡亲,我长期在镇上做生意,我何必自毁声誉呢,我这样做有何意义呢?损人不利已,还容易把自己逼上绝路。”
小六绿豆眼一瞪,马上反驳道:“你就想报复嘛,像你这种被婆家休了的女人,满肚子怨气,把这些无名火发泄在无辜的村民身上,也是做得出来的!”
他这话一说,犹如一颗石子掉进了湖里,顿时大家闪起了八卦的星星眼,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
“啥?这赵二喜被休了?”
“看不出来呀,她不是一副姑娘家的打扮嘛,你看那头发……”
“如果真是休了的话,那男人说得也有点道理呀,会不会真的是被休了,就开始疯癫了呢?”
“难说,你看她上次弄了只山羊来卖,听说上上次还拖了三头狼!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女人,必定不正常啊!反常必妖!”
“这么可怕?那咱们可得离她远一点!可她到底是怎么被休了?”
“我听我远房表叔说,好像是通奸来着,啧啧,看起来一脸清纯模样,谁知道背地里却干这事,貌似还差点沉塘了!”
二喜隔得远,这些话没听见,可是前面的贺青扬却是一字不漏地听全了。
不知道为啥,他心里很不舒服,尽管现在赵二喜不是自己的女人了,他也不想别人如此说她。
他沉默了几秒后,忽然走到了小六面前:“你与我家四叔可是牌搭子?我瞧着你十分眼熟,像是曾经到桃源村来过的。”
小六咽了咽口水,他本以为贺老四这个大侄子认不得他,谁知道他竟轻而易举地认出了自己……
他纠结了一阵子,马上抬高了脖子:“我与你四叔,偶有来往,他时常提起你,说你是孝顺知礼的孩子。”
这通话说得颇有喻意,意思就是说我是你四叔的熟人,你少管这闲事,若是管了,背上一个不敬不孝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贺青扬并不是愚钝之人,相反,还聪明得紧,他其实只是看小六眼熟,谁知道稍微一试探,就把两人的关系试了出来,原来,背后的始作俑者还真是自己那个做尽坏事的四叔!
而且,贺青扬还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番泻叶……这东西四叔家里还真的,而且还是自己上周拿给他的,当时他说排便不畅,非让自己找些可以下泻的中药给他……
所以,这事自己也有间接的责任,是吗?青扬看了看桌角一脸愤然的赵二喜,再看看得意洋洋、咄咄逼人的小六,心里有了主意。
他招了招手,把医馆那个小伙计叫了过来,附耳说了几句话后,那男孩应声而跑了。
然后贺青扬对众人拱了拱手:“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既然我们说不清楚,那就让赵二喜的老主顾说一说,她卖的货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二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贺青扬是不想再纠结于番泻叶一事,所以想曲线救国帮助自己。
或许他是正确的……只是,他为啥要帮自己?二喜盯着他那清风霁月般的侧脸,心里疑惑了起来。
大概十几分钟,两个中年妇人被小伙计叫了过来,二喜一看,一位是某大户人家的厨娘,经常出来采买东西的,她最是喜欢自己做的熏肉。而另一个姓郑,家里开着一家豆腐店,也算是自己的熟客。
两人一来,看了看混乱的现场,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其中的郑氏很快镇定了下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赵二喜被围在中间的窘迫:“怎么回事呀?二喜姑娘,你咋在这里?”
赵二喜抿了抿唇没说话,贺青扬已经走了过来:“劳烦两位大姐过来,今天有人找上门来闹事,说二喜姑娘做的熏肉有问题,你们是她的常客,还请你们说说,你们买过那么多次,到底有没有问题?”
李厨娘一听完后就马上摇头:“怎么可能有事?我家小公子可是很挑食的,就爱吃赵姑娘做的熏肉,我都买过四五回了!”
“是的呀,二喜姑娘做的熏肉味道和平常人家的不一样,味道很香,吃了老是想着,我今天本来要去买的,她又没摆摊……”郑氏也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