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关先生来文国公府的第一天便在这里伺候,但是这么多天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提出疑问。
……
出了院子门后,桃夭便忍不下气道:“小姐,那人好生无礼。”
“关氏一族的人,哪怕对着皇上也是有资格无礼的。”清胧懂关先生的傲气,所以并不为之动怒,想起纸上的怕类型不一的繁多书名,她突然一弯眉,决定道:“去爹的书房。”
此时,文国公府已经下朝在书房处理公事。
“爹,您还在处理重要公事吗?”清胧捧着托盘,上面放着几块梅花糕,还有一壶热好的清酒。
文国公放下笔,笑问:“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听到了下人的闲言碎语,说你要宠妾灭妻了,身为嫡女的我以后要喝西北风、穿破衣服之类的。”清胧将托盘放在圆桌上,斟了两杯清酒,然后捧着一杯温温吞吞的抿了一小口。
闻言,文国公眉头就是一皱,“哪个院子里的下人竟敢胡说八道!?”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您这几天每晚都去云姨娘那儿,还日日送礼哄她开心,甚有几分被妖精迷了魂的感觉。”清胧目露好奇,表情天真,“府里只有云姨娘一个侍妾,爹是觉得长夜漫漫无人陪伴就睡不着的年纪了吗?”
刚捧起酒杯的文国公差点把杯子给摔了,只见他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咬牙切齿道:“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你耳边说这些污言秽语!?”
“没有没有,女儿只是在外面酒楼听说书人讲起书中的故事,不由自主联想至此而已。”清胧眼珠子转了一下,忽然蹙眉,“不过……爹,听说当年娘还在府中的时候,你可没有去的这般殷勤!该不会是……您觉得女儿不好,还是想生个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
“没有的事!”一想到苏氏会写信给他,是因为清胧送信倾诉,她才有所回应,文国公就心慌的不得了,生怕清胧会将此事告知苏氏。
他紧张地解释道,“当年你娘的身子不好,生你一个就已经让她去了大半条命,我怎舍得她再冒险?如果我真想要儿子的话,怎会至今都只纳一房侍妾?”
清胧不解,“那爹为何日日宠着云姨娘?”
“这……哎!这是爹欠了她啊!”文国公叹了一口气,“当年我若是狠心拒绝了她的心意,想来她会有一个圆满和美的家庭。”
清胧轻笑一声,放下酒杯,“那倒不一定,这世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女子少之甚少,说不定云姨娘当初就是看中了您的地位才一心一意地想入府,哪怕做一个侍妾,也比嫁给一个秀才要来的风光无限。”
“这……也说不定。”文国公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我与兰芝是青梅竹马,虽然一年见不到几次,但是也算是情投意合,直到我……”
“见到了娘?”清胧一猜就中。
文国公面上又带着她看不懂的神色,“佳人是一个出色至极的女子,见到她的一瞬间,我以为看见了从天而降的仙女,至此以后,我的心中再无旁人。”
爱情这东西,说也玄妙。
你早来不一定能占据终生,你迟来说不定就错过一段缘分。
“所以,爹您这几晚都宠着云姨娘,是想补偿她?”清胧站起身来,给他按揉肩膀,“女儿能知道原因吗?”
“这有何不可的?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文国公拍了拍她的手,“我是亏欠了兰芝,但是我一世都不会立她为平妻。因为我的妻子,这一生都只有你娘一个。”
听他说起以前的事,清胧就隐隐猜到了。
不过,听爹亲口说出来,她更觉愉快,“我就知道爹不会负娘的。”
能够坐的上国公爷之位的人,永远不缺行事的狠心,清胧一点都不担心文国公会出尔反尔,只可怜云姨娘再如何争取,都只能落下一个永世为妾的结局。
“放心了吧,还写不写信给你娘哭诉了?这么大个人还向娘告状,真是不知羞。”文国公似笑非笑地看她。
“哎呀,爹!不带这么翻旧账的!”清胧笑眯眯地挽着他的手臂晃啊晃,“虽然都是爹的女儿,但是我想永远都是爹最亲近、最宝贝的女儿啊!娘是我娘,爹是我爹,被人欺负了自然想找父母,这有什么知不知羞的!”
“你啊!”文国公哭笑不得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永远都像一个孩子,都快要嫁人了,还说娇蛮任性的话。”
“爹,我永远都想做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清胧蹲下身子,脸靠着文国公的手臂,神情又柔又软,“哪怕是我出嫁了,我也是最关心您、最想念您的女儿。”
文国公摸了摸她的发,有所感叹,“珑儿啊,我的珑儿……长大了。”
清胧仰起小脸,一双水汪汪的眼里满是孺慕之情,“爹,您放心吧!女儿长大了,您就算变成了丑不拉几的老头儿,女儿也不会嫌弃你的!”
文国公:“……”你这个不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