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官差见这两套流程也走完了,就道,“刘大人快快请起!”
刘长卿这才起来,托了总管事王五将圣旨和两只盒子先送到自己的房间去。
官差叮嘱道:“此番圣上未直接升刘大人你的官位,自有深意,不必多加揣测。”
“臣明白。”
“那我也不佐刘大人你了,这就回去向圣上复命。”
“官差大人走好。”
回到房间之中。
刘长卿打开那一圆一方的盒子来看:
圆形盒子里装的是一块无暇的玉璧,拿在手里冰冰凉、沉甸甸,上面系着一条打了吉祥如意结的红色绳子,可做腰间佩戴之用。只是看了看自己的这一身衣服,刘长卿做了罢:美物应当配美衣,除两套官服外,我并无一件华服,实在是有负氏璧的无上价值。遂决定只将这块玉佩悬挂于帐上,赏其冰清玉洁之姿,也算是不忘恩典。
方形长盒里面放着一双金筷,刘长卿只在心中感慨:
原来皇家的锦衣玉食就是如此啊!
圣上拿出一双金筷来赏我,并不算“破费”,唯独是这金子的份量沉重,连带着这筷子的等长和刚直一同,叫我明白——
要知进退,凡事不可一根筋地走向极端,得学会保持中正平和才好。
李季兰微笑问他:“这两样东西,你可都觉得好?”
刘长卿点头道:“的确是很好,只是思忖着并非是圣上本人的意思。”
“那你以为是谁的意思?”李季兰拿过玉璧和金筷子来看,“圣上问过谁拿主意了?”
刘长卿沉默良久,才道出两个字:“陆羽。”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揣测着她的心思,李姑娘在想什么呢?
她的笑容究竟是为我获得了圣上的初步肯定而高兴,还是早就猜到这两样东西是陆羽为我而挑,在心中赞叹陆羽挑的对?那又何须明知故问……
“长卿你能知晓玉璧和金筷的意思的。”
“嗯,我知道。一半是这两样东西的本意,另一半是圣上的君意,陆羽都借着‘蔺相如’和‘司马长卿’这两位大家的典故传递给我了。”
“所以呀,我觉得你的心情很复杂,又是珍惜又是小心,还怕我心系、认可、思慕陆羽胜于你,对不对?”
“李姑娘你——”刘长卿表情一缓,坦诚道,“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陆羽是个懂得为人着想的人,你看他并没有直接向圣上进言升你的官位,而是把圣上的君心琢磨透彻以后,再在圣上的应允之下通过特别的方式传达给你,是不是个好人?”
“好是好,我就怕他太好了,以至于我无力回报。倒不如靠自己来再走一回功名路,也不负李姑娘你……”
“长卿你莫要误会,我并不是嫌弃你官职低,才鼓励你踏出再登功名的第一步的,也没有格外盘算过在圣上身边的陆羽能为你的步步高升起到什么用作。所以你不要觉得我对你有所寄托,一心只等一个‘刘长卿功成名就’的结果。”
刘长卿不语,心想:
功名什么的都好,有无外力相助都罢,我只想从你口中听得感情之言。
李姑娘,你是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女子,知我性情、懂我傲骨,这就是我不想输给陆羽的原因。
“是我说到伤你的话了吗?”
见刘长卿沉默,李季兰有些自责。
“没有,是我不自觉地就拿自己跟陆羽去比较了而已,所以才会想着多占据一分在你心中的位置。可我……又不知道你对谁动情,或者说,动情二字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李季兰想了想,道:“动情等于相知,但相知却不等于彼此常常了解,唯有通过一些日常的细节和心意之物来印证。若纯粹把‘动情’定义为‘喜欢’,就是肤浅了。”
“可是没有爱意,就不叫动情,心不为对方所动,那会下意识地去在乎心上人呢?”
“深到深处,思恋为辅,所有的下意识都变成了自然而然,也就等待着让细水长流慢慢化作水到渠成了。”
“冰未化,雪未融,不知‘长清’之‘流’是否还有机会在春天潺潺流淌,穿‘栏栅’而过,‘寄托’相思于明月,共映满庭‘丽’景?”【注2】
李季兰明白了刘长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