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夫妻俩在一个单位上班,平时都不一块儿出门吗?”
李娟有些心虚地说:“嗯,我们虽然是一个公司的,但不在一个部门,而且他喜欢早起,我爱睡懒觉,所以常常不是一起出门的。”
“那么,他今天早上有没有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要是深究的话,他今天早上确实起得特别早。4点多就起来了,我问他干什么去,他也没有搭理我。”李娟说道,“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话,我无论如何都得拦住他啊。”
“4点多?那么,从你家出门到地铁站需要多长时间?”罗半夏觉得挡在面前的坚硬墙壁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李娟不假思索地说:“我们小区就在地铁边上,步行也就五分钟。”
“那就奇怪了。王明4点多出门,但一直到五点半才在地铁站等首班车,这中间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究竟去了哪里?”罗半夏质疑道。
李娟懵懂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出门的时候挺着急的,好像跟什么人有约似的。”
“这一大早的,他会约了谁呢?你有什么线索吗?”
李娟面露难色:“这个我真不知道。”
这时,罗半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从口袋里掏出那根银手链,问道:“你看看,这根银手链是你丈夫的吗?”
李娟仔细端详了半天,抿了下嘴,说:“不是,我丈夫从来不戴这种东西。”
“真的吗?”罗半夏顿时感到浑身一个激灵。看来她此前的猜测是对的,这起案件根本不是普通的卧轨自杀,而是一桩精心布置的谋杀。“你丈夫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吗?或者跟人结怨?”
李娟有点儿要哭出来似的说道:“我丈夫他……最近变了好多。以前脾气挺好的,遇上天大的事情他也嘻嘻哈哈,当没事一样。可是最近,他有时候会突然因为莫名其妙的小事就大发雷霆,而且猜疑心变得很重很重,整天偷看我手机的短信、朋友圈。上次因为一个同事转发了我的一条微信,就怀疑我跟那人有一腿。简直神经得有点儿可笑了。”
“哦?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罗半夏问道。
“好像就是圣诞节的那天吧。当时我们都在公司加班,他还跑去参加了一会儿川圣百货大楼搞的圣诞夜庆典。”李娟回忆道,“那天回家之后他就变得不对劲了,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了一通呢。”
——圣诞节、川圣百货大楼……难道这个案子真的会跟Slit药物有关?会跟NAA组织有关吗?罗半夏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逼近了。
同谋假说
“什么?谋杀?”杜文姜跷着二郎腿,坐在罗半夏的公寓里侃侃而谈道,“绝对不可能。那么多人目击到他自己跳下铁轨,谁能谋杀得了他?”
罗半夏悄悄瞥了一眼窝在沙发里的冷酷男人。她曾经以为,他是NAA叛徒,他跟她有着共同的敌人,共同要追查的真相。但此时此刻,她感到自己与他的距离正在逐渐拉大,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正面临着崩盘的风险。可是,她不能让他看出来,在事情尚未明了之时,一切仍需按兵不动。所以,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邀请茂威汀一起参与案件的讨论,就跟以前一样。
“可疑的地方有三个:第一,王明没有明显自杀的理由。第二,王明早上4点多就出门了,5点半才到达地铁站,这中间他究竟见了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第三,王明手腕上的那根银链子并非他本人的。也就是说,那很可能是凶手给他戴上的——目的就是诱使他跳轨之后去接触三轨,从而发生触电。”罗半夏思考得很深入,“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据王明的妻子说,他圣诞节那晚曾经在川圣百货大楼参加庆典,而在那之后,他的性情大变,经常疑神疑鬼。我们有理由怀疑,王明或许也是Slit药物的受害者。”
最后这句话让茂威汀的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开腔道:“就算如你所说,王明的死背后另有原因。但是,有一个问题你无论如何也回避不了——凶手是怎样让王明跳轨的?”
“是啊!小夏,你所谓的谋杀要怎么做到呢?”杜文姜难得跟茂威汀“沆瀣一气”。
“我倒是有个想法。”这时,紧挨着茂威汀坐的卢杏儿妩媚地一笑,说,“根据现场多个目击者的口供,王明在跳轨之前,曾经跟他的女同事秦芳芳有过肢体接触。虽然秦芳芳解释说是为了拉住王明,可事实会不会正好相反?其实是她抓住王明的胳膊,使劲往前推了一把……”
“这个可能性我也考虑过。”罗半夏凝重地说,“秦芳芳这个人很可疑,她曾经出现在圣诞节庆典的当晚,又是彭湖公园案件的关联人,现在摇身一变从保洁员变成了白领。我怀疑……她会不会跟NAA有关?”
说着,罗半夏把目光投向了茂威汀。这是不露痕迹的试探——茂威汀究竟对NAA知晓多少?他手里到底还有几张她不知道的底牌?
可是,冷面男子却不动声色,连眼眸都不曾回望一下。
“小夏,这一点我同意。”杜文姜不分场合地插话进来道,“那个秦芳芳分明是故意勾引王明,而且我看不出来她对王明有多少感情。这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秦芳芳推了王明,站在身后的沈翔难道会看不出来吗?”男人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像一根针扎进人的心里。
“或许,他们俩是同谋呢?”罗半夏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茂威汀。
——如果你是站在NAA那一边的,你一定知道秦芳芳和沈翔的真实身份,也一定早就了解了案件的内幕。或许,过去那么多次协助警方办案,只不过是借机深入警方内部,套取真正想要的资料。
此时此刻,罗半夏已经充分认识到,她不能再懵懂地感情用事,无条件地信任这个男人。
“是啊!他们俩吵得那么凶,说不定是演戏给我们看。”卢杏儿也点头赞同道。
茂威汀不动声色地说:“如果他们俩联手把王明推下铁轨,王明为什么会蹲在铁轨上,而不是立马想办法爬上来?还有,他们俩为什么又要设计银手链这个道具?应该没有人能预料到王明会往安装着三轨的内侧墙壁逃生,更不可能提前设计被高压电击中的情节。”
“那,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