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遗憾的是,她耳朵听不见,所以她向柳非白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我想去治耳朵。
这点倒是引起柳非白的好奇,“你的耳朵,不是天生的吗?”
“不是。”
董蓿的耳朵不是天生的,她是小时候被院子里那些嫡出的姊妹兄弟用鞭炮给炸的,他们当中有人这样做是嫉妒她的美貌,有人却只是单纯为欺负她这个无权无势,也无人庇佑的庶女。
后来董蓿的耳朵就聋了,那一声鞭炮响的时候,她的脸也被炸伤了。
董原花重金给她把脸上的伤疤给治好,却没有去治那受伤的耳朵。
用他的话来说,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如此美丽又身患残疾的少女,男人们都会怜爱她,从而发展成一种深爱。
董蓿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这个父亲不认也罢,他不关心她是否健康,能够生活的好,只在乎她的容貌。
之后那些孩子们有所收敛,也仅仅是在董原的面前。
可董原完全不懂这些孩子也会嫉妒,会因此做出十分可怕的事情。
就在董蓿十岁那年,就有人从背后将她推进河里,她差点死掉。
有很多时候她被蒙住头,让她举着书本盖在身上,然后那些人就用很长很粗的木棍打她,打的她咳血不止也没停下来。
董蓿却从不求饶,因为她从耳聋那天起就开始不说话,到后来都不会说话了。
董原也没要求她说,他认为不会说话,天生耳聋更能引起男人们的同情心。
董蓿说完这些,看着柳非白的眼睛,她觉得那双总是忧郁有浓重墨色眸子里不再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冰原,那冰原上,起了火。
看着火苗渐盛,董蓿轻轻的抬手,握住柳非白的手,放到自己的耳朵上,“这里,早就不疼了。”
她把手往下移,放到胸口的位置,“这里,比较疼。”
柳非白眸中墨色渐深,那片逐渐燎红的火,似乎能透过董蓿的身体,直接灼穿她的灵魂,让其化作一泓秋水。
董蓿只用那样一双清水眸看着柳非白,其中干净纯质,不带任何的污秽跟杂质,让人生不出半点的欲,念。
她看着火苗一点一点的偃旗息鼓,又道:“柳非白,等我把眼睛治好吧。”
这是她第一次叫柳非白的名字,从前她说话是不带主语的,简明扼要,直接说自己的目的,像是根本不想同柳非白多说什么。
而这次,她说出他的名字,像是练习过很多遍那般,说的十分的流利,又带着些羞怯的生涩。
像咀嚼一片放在口中的香草那般。
柳非白只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起身,走向浴室。
董蓿听见那里面传来水声,不觉露出一抹笑。
她一笑起来,那清水眼就变成了盛满月光的水湾,一晃一动,就是流动的破碎的月影,不停的晃啊晃,直晃的人心神荡漾目眩神迷。
柳非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董蓿已经睡着了,那长而漆黑的睫羽低垂着,像是一片落在她眉眼间的黑色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