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龙泽希对郭锦医生说,转身留给嘉莉的辩护人一个背影,离开了办公室。
去死吧,他暗暗咒骂。
龙泽希跟着郭锦医生进入巨大的不锈钢电梯间,电梯门再度打开时,眼前是一道空荡荡的灰褐色走廊,尽头有扇沉重的红门,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入。一切都在闭路电视的严密监控下。嘉莉一定乐于参与一项所谓的宠物计划,每天借机到宠物小屋所在的十一楼闲逛。宠物小屋里的动物都被关在笼子里,即使它们望向窗外看见的仍是被铁丝丝网分割的天空。
小屋里一片昏暗,弥漫着混有动物麝香和木屑味的湿气,偶尔能听到爪子刨抓的声响。笼中有长尾鹦鹉、豚鼠和一只俄罗斯侏儒仓鼠,桌上摆着一个盒子,嫩绿的幼苗正在土中茁壮成长。
“这是自己栽种的鸟食,”郭锦医生解释道,“我们鼓励病患动手种植,然后出售。当然不可能大量生产,几乎只够自给自足。你也看到了,笼子里和地板上有一些碎屑,有些病患很喜欢拿乳酪泡芙和薯片喂这些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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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莉每天都会来?”龙泽希问。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回想起她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她停下来,环顾着那些笼子,一只小动物抽动着粉红色鼻头,爪子一通乱抓,“很遗憾我对当时的状况缺乏全盘了解。在嘉莉负责宠物计划的六个月中这里发生了不少宠物死亡和离奇失踪的事件。有时是鹦鹉,有时是仓鼠。病患进来时发现他们负责照顾的宠物或者死在笼子里,或者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只有笼门大敞着。”她紧抿双唇退回走廊中,苦笑道:“可惜当时你不在这里,不然你或许可以告诉我死因,找出这个凶手。”
推开这道走廊的另一扇门,是一个昏暗狭小的房间,一张原木桌上摆着一台相当先进的电脑和打印机,墙边有电话插座。郭锦医生还未开口我便猜到了几分。
“嘉莉休息时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她说,“你一定也知道,她精通电脑,极力鼓励其他病患学习,安装电脑就是她的主意。她建议我们找人捐献二手设备,如今我们在每个楼层都安装了电脑和打印机。”
龙泽希走到显示器前坐下,关闭屏幕保护程序,查看桌面上的图标。
“病患待在这里时,也受到监控吗?”龙泽希问。
“不。有专人带他们进来,从外面锁上房门,一个小时后再开门带他们回去。”她像是陷入了沉思,“我不得不承认,这么多病患学会了文字处理,甚至统计分析,这让我十分诧异。”
龙泽希打开网络在线,对话框要求输入账号和密码。郭锦医生站在一旁观看。
“他们绝不可能使用因特网。”她说。
“为什么?”
“因为这些电脑都没有联网。”
“可是有调制解调器啊,”龙泽希说,“至少这台有。没有联网只是因为电话线没插在调制解调器上。”我指着墙上的插头,转头看向她。
“是否有哪里的电话线忽然不见了?也许是哪个办公室里的,比如苏珊的办公室。”
郭锦医生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气愤地别过头去,涨红了脸。
“老天。”她叹道。
“当然,她也可能外外部获得电话线。也许是那个送零食的店员带给她的?”
“我不知道。”
“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郭锦医生。我们不知道嘉莉待在这里时都在做些什么。也许她经常进出各大聊天室,在网站会员里寻找笔友。我想你也时常留意新闻报道,知道网络犯罪多么猖獗吧?恋童癖、强暴、谋杀、贩卖儿童色情物品。”
“所以我们才严禁上网,”她说,“或者本想如此。”
“嘉莉或许就是利用网络制定逃亡计划的。她什么时候开始使用电脑的?”
“大约一年前,在她得到一连串优良表现记录后。”
“优良表现。”龙泽希重复道。
龙泽希想起发生在乐市和海滩的案子,还有最近的虹市案。龙泽希怀疑嘉莉与她的同伙是通过电子邮件、网站或聊天室认识的。那些案子是她在监禁期间进行的电脑犯罪吗?是她躲在幕后向某个疯子提供建议并且煽动他盗取他人的面孔吗?终于她逃了出去,或许自那时起她才开始单独作案。
“过去一年里,从疗养院释放的病患中有纵火犯,特别是曾经犯过谋杀罪的纵火犯吗?某个嘉莉可能认识的人,也许是某个听她讲授过电脑技能的?”为保险起见,龙泽希问。
郭锦医生关掉头顶的电灯,他们又回到走廊里。
“一时想不起来,”她说,“没有你所说的这类人。我补充一点,这里随时有保安监控。”
“在休息时间中,男女性病患是分开的?”
“是的,当然。男女病患绝不会混杂在一起。”
龙泽希并不确定嘉莉的同伙是男性,只是有这种怀疑。同时他记起东方曜曜最后的笔记中,提到一个年龄二十八岁到四十五岁之间的男性。此外,龙泽希很怀疑那些不配枪械,只是单纯维持计算机课堂秩序的保安能看得出嘉莉是否在上网。我们乘电梯到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