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熙扭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冷淡地道:“今夜你弄出这么大的乱子,若是被官府带走,只有死路一条。方才你也算救了本官一命,如今投桃报李,你交出拿走的东西,本官放你一条生路。”
沉朝顏半晌都没再说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算得罪大理寺,外面的金吾卫和左驍卫都是王瑀的人,若是今夜自己落进他们手里,不说什么查案了,怕是馀生想迈出沉府都是问题……
故而沉朝顏也不再纠结,乾脆地将腰间已经湿成一团的卷文抽了出来。
“君子一言,駟马难追,大人可不能誆我。”
谢景熙眉心微蹙,真是没给她气得笑出声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讲条件,这人真是,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他脸色一沉,一副悉随尊便的模样,转头就走。
“啊啊啊,你等等!你等等!”沉朝顏慌了神,两步追上去扯住了谢景熙的袖子。
“我又没说不答应,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耐心?!”
她抱怨着,将手里的卷文狠狠拍在了谢景熙手上。
谢景熙解开看了一眼,将东西不慌不忙地收回衣袖,转身之前还不忘叮嘱,“出门之后先往南,到了光德坊再往东,记得避开坊间大路。”
“哦、哦好!”身后之人忙不叠地点头,撑臂一跃,从监窗上翻出去了。
室内烛火摇晃,夜风从沉朝顏离开的窗户探进来,把半开的窗扉吹得“吱哟”一声。
谢景熙叹气,行过去先替她抹掉了窗沿上的那只鞋印,又顺便合上了窗户。
做完了这些,他才淡定自若地行出了灯烛作坊。
“大人!”
“谢寺卿!”
闻声赶到的眾人一见谢景熙出来,纷纷表示关切。
裴真更是脸色惨白地围着谢景熙转了一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才放了心似的叹出口气来。
他后知后觉地往坊内瞟了一眼,正要问什么,却被谢景熙一个眼风扫得闭了嘴。
“谢寺卿可无碍?”金吾卫负责夜巡的中郎将上前,对他拜到,“下官办事不利,让谢寺卿受惊了。”
谢景熙没说什么,只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
然而这副神情看在有心之人眼里,自是认为谢景熙且惊且怒,只是当下碍于脸面,不好发作。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最后还让嫌犯给跑了。
中郎将战战兢兢,后知后觉地对身后侍卫吩咐到,“通知下去,今夜灃京全城戒严,加强巡逻,所有坊门严防死守,如有违反宵禁擅自出行者,可先提回衙门再审。”
“且慢。”
谢景熙打断中郎将的话,忖道:“若是谢某没有记错,方才那贼人将本官在灯烛坊放下后,应是独自骑马往城西去了。”
他一顿,又道:“与其分散兵力四处搜寻,不如先往城西找一找。马匹目标不小,寻起来应是不难。”
就像是要应证谢景熙的话,话音落,金吾卫就有人来报,说有人在城西的居德坊附近,发现了一匹棕红色高马。
中郎将当即下令金吾卫整装,以城西居德坊为中心,逐门逐户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