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干和酒精给了我暂时的补充,但经历了漫长又危险的一天后,我精神疲乏,身体也已疲惫不堪。
视线开始无法聚焦,房间里的一切在月光下都变得朦胧起来。
靠在墙壁上的背部,不自觉的下滑了一截。
我沉沉地睡去。
……
……
不知过了多久,墙壁另一侧突然传来了异样的响动。
我一个激灵,绷直身体,只听到外面的巷道里,传来奇怪的“咔嚓咔嚓”的声响,及时断时续的脚步声。
我缓慢起身,将耳朵贴在墙边,静静地倾听着动静。
从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动,但是又有奇怪的,像是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喀嚓声。“到底是什么声音?”我警惕地倾听着,却难以分辨墙外究竟是什么声音。
犹豫了几秒后,我慢慢地站起身,从封住窗户的木板缝隙里,循着异常的响动,向外看去。
远远看去,贫民窟巷道上,点燃了巨大的篝火,驱散了浓厚的雾霾。
篝火的映照下,无数人正疯狂地跳舞。
我感觉大脑宕机了一下,不详的红月和白雾中,双眼发红的男人和女人们,居然在跳舞?
里面有几个已经进入了二阶的红眼睛人影,身上白雾已经褪去部分,嘴角开裂,从喉咙里钻出血腥的触手。
更让我倍感惊悚的是,就连那些触手,也在有节奏地扭动,像是在跳舞一样。
“它们在干什么?”我声音发颤,低声自问道。
眼前诡异的人群,显然不是在主动跳舞,他们一个个跳舞的姿态活像抽搐,仿佛身体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般,四肢以极不自然的角度扭曲在一起。
眼睁睁看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震惊之余,我心中只觉荒诞、奇诡,甚至还有一丝好笑。
“啪嗒、啪嗒”的踢踏声响起,我看到不远处一个男人,边用尽全力踢踏着舞步,边死死咬紧牙关,双眼圆睁,血色的瞳孔仿佛要冒出眼眶。
我第一次在畸变成红眼睛人影的原住民脸上,看到了痛苦的神情。
更为诡异的是,尽管男人神情痛苦,但他的脸上仍挂着大笑的表情。
但与其说是大笑,不如说是五官被强制扭曲变形,男人嘴角向耳根拉长,保持成一个痛苦又癫狂的弧度。
我甚至能看到男人满头大汗,头发被汗水粘连、黏结到脸颊上,以及额头处泛起的青筋。
更远处的一个年龄不大的女人,更是胡乱挥舞胳膊,甚至揪扯自已的头发,发出声嘶力竭的喘气声。
长长的发丝遮挡住女人因为力竭而惨白的脸,她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天空,舌头伸出,口吐白沫,乍看如同要断气一样。
随着女人急促的呼吸,她跳舞的动作变得不再协调,原本踢踏着的脚步也像绑上了一块大石头,抬起放下变得迟缓而滞涩,脚腕等关节甚至能看到明显的抽搐。
她每一下动作都有如自我鞭笞般痛苦,就像是一台即将报废的机器,正在拼尽全力地完成它最后的任务。
可就算如此,她也同样表情痛苦地咧嘴大笑。
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驱散了雾霾和夜间的寒气,但眼前荒诞绝伦场景,仿佛人间地狱,让我寒而栗……
红月越发血红,像是要将海姆拉入红色的油画,越来越多的红眼睛人影,聚集在篝火周围,加入了这场荒诞的“舞蹈”。
我感到手脚冰凉,像是被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于是轻咳两声,打开了侵蚀的开关。
漆黑色的液体覆上双眼,再看向疯狂的人群,我看到了黏稠如实质的黑色恶意,如河流般淹没了整条巷道。
流淌的恶意笼罩一切,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蠕动,红月照耀下,巷道边的下水管道中,正缓缓渗出猩红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