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世间最难看透的是人心,有程望这样执拗善良的人存在,也必定有恩将仇报、蛇蝎心肠的人存在。
那个被程望救助的姑娘收了皇子小妾的钱,打着感谢恩公的名义将程望约到了家中,演了一场醉酒侮人,将程望送进了牢狱,全然忘记了程望的救命之恩。
最后,程望没有能从牢狱中走出来,被皇子打通关系的狱卒折磨而死。
“公子,如果是你,让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救那个被诬陷的姑娘吗?”
整个故事讲完,颜乐捏着南熙的手,似是不经意看向程望。
程望自从听完故事后就一直低着头,没有回答颜乐的话,双手紧扣,似是心中很是纠结。
南熙疑惑地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颜乐,在她的颈窝蹭了蹭撒娇安慰。
颜乐顺了顺他的长发,把玩着他的手没有说话。
不管程望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他这次绝对是违背了前几世的品质,所以才遭到了白玉环佩的排斥。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程望说道:“公子,白玉环佩自古以来便是君子的代名词,君子良善如白玉,品质如环佩声响清澈,方不失为君子品德。”
“我是个女儿家,不懂得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为君子,但我觉得公子你会是。”
颜乐站了起来,把装有白玉环佩的锦盒递到程望面前,温言开口。
“公子,我希望你是能配的起这蹉跎了五百年白玉环佩的君子。”
程望渐渐抬起了头,看了颜乐手中的锦盒很长时间都没有去接。
他手中的棉布巾已经被他揉成了咸菜干一样皱巴,但他看着锦盒的眼睛却渐渐明亮起来。
程望似是终于想透了什么,猛地站起来向颜乐行了一礼,不管不顾冲进了暴雨之中消失。
颜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舒了一口气,笑着对锦盒中的白玉环佩道:“等着吧,下次他一定能顺利把你接回身边。”
……
至于程望后来的选择,自然是没有辜负白玉环佩生生世世追随的认主。
西昌公主在被小侍女顶罪沾沾自喜之时,突然被南景帝下令直接丢进了牢狱之中。
念在她是一国公主的身份虽然没有对其严惩不贷,但也在牢狱之中吃尽了苦头,还被脸面丢尽的西昌国王直接夺去了公主封号,贬为庶人。
顺便,南景帝就月宫失窃之罪,终于与厚脸皮赖在南景不走的西昌王撕破了脸,明言不可能会借兵给盗窃自己宫中重要之物的国家合作。
西昌王也觉得自己这时候再留在南景是自讨没趣,西昌公主被定罪三日后,他就收拾了东西,带着一众在南景白吃白喝的随从,灰溜溜回了西昌。
整个事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替西昌公主顶罪的小侍女并没有死。
南景帝虽然在乎月皇贵妃的遗物,但还没有发疯到理智全无,不用脑子想他就知道,一个初来乍到的西昌侍女根本没有胆子在南京的皇宫里行窃。
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这小侍女都有知情不报这一罪,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程望因为之前刻意隐瞒月宫丢窃事实,也受到了应有的罪责,但念其将功补过,指认了真正的盗贼,南景帝也对其奖励了该有的奖励。
南景帝吃一垫长一智,月宫失窃后立即在月宫周围派了很多禁军看守,他站在偌大又空旷的月宫内,看着爱人生前用过的每一样东西,回忆着曾经与她的点点滴滴,慢慢闭上了眼睛。
只有他一人的月宫之内,没人知道昔日高傲威严的帝王,在思念爱人时竟委屈的像个孩子。
真相大白之后,程望自愿辞去了起居郎一官的官职。
到颜乐的店里接走白玉环佩时,他向颜乐郑重道了谢。
“老板娘,在下还要多谢你当日的点拨,如若不是你,在下可能已经诸下毕生都难忘的大错。”
颜乐看着如今身着麻布衣衫,但整个人却容光焕发的程望笑而不语,轻轻叩了一下他手中装有白玉环佩的锦盒。
“你要谢就谢它吧,毕竟最终点醒你的可是它跟他主人曾经的故事。”
程望看了一眼锦盒中的白玉环佩,环佩还是一如他第一眼看到时就瞬间吸引自己的视线,不同的的是,他总觉得如今的环佩更亮了,隐隐之中似乎还透着几分灵气。
如果颜乐知道他的想法,自然要好生乐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