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银镯使劲往上撸,箍在小臂上,不让它滑下来妨碍干活。
陆泽瑞这才注意到,她长袖家居服遮住的胳膊上,整片不自然的红。
望着她跪地的姿势,他也不再各种逼问,先是去自己卧室里取来拳术练习用的两副护膝。
然后命令她站起身,给她仔细地戴好,再给自己戴好,便也拿了一大块抹布,和她一人一边地擦起地板来。
他频繁地清洗抹布,也顺手递给她干净的,拿走脏的。
擦完了她卧室的地板,她又起身来到他的卧室里。
陆泽瑞可算是看出来了,凡是昨晚可能沾染过歹徒痕迹的地方,她都要狠狠地清理一番。
可是为了配合整个房间黑白灰的冷硬格调,他的卧室采用的是大理石瓷砖,比实木地板硬多了。如果跪地擦抹干净,她的膝盖还要不要了,护膝再厚也架不住地板的坚硬。
他及时扯住她的胳膊,阻止她跪地的动作。
“不是说好了吗?不再自我惩罚,要宽容自己,要给自己的心松绑。不然你因为身体的原因,而强行对坏人耿耿于怀,就是被她绑架了你的心。你这么痛苦,只会让那个始作俑者开怀大笑,所以别钻牛角尖庸人自扰行吗?”
夏琼依颤着声说,她的确是‘庸人’,不是吗?
她这是引狼入室,在上演活生生的农夫与蛇的故事。还演得那么出色。
她那么同情汤荔可怜汤荔的家境,给她工作岗位,她竟然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她想不通,想不通啊。
世界真的在惩罚过度善良的人吗?
她颓然地蹲在地上,脑袋埋向双臂间,强烈地自我保护姿势。
每个人都怕自己的信任被利用,稍不留神就被人当作利器,拿来伤害自己。
“不是说了吗?你想怎么打击报复都可以,别这么自我折磨好不好。”
从昨晚到现在,陆泽瑞几乎穷尽了劝慰她的词汇。
原来煲心灵鸡汤也这么难。
小女人并未发出任何声音,脑袋却埋得更深了。
陆泽瑞直直地站着,盯着她铺了一背的垂顺黑发,等了半晌,才紧咬后槽牙说:“你放心,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别。”她的面颊在两只胳膊的衣袖间来回摩擦,想要拭去眼泪,却也将药膏抹掉了。
夏琼依缓缓抬头,盯着如笋十指,将抹布无意识地叠好展开,又叠好展开。
“千万别。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她的家境供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全家的希望都在她身上,她还很年轻,不能被毁了学业和人生。
“再说,就算你把她毁了,还有那些暗处的歹徒呢?谁知道他们背后都有谁?
“可是你的背后,却是墨宝和伯父伯母,也许歹徒的背后再无家人,可是你有,他们既是你的盔甲,同时又是你的软肋,歹徒在暗处,可是你们都在明……”
陆泽瑞实在听不下去了,低头冲着她,声音陡然暗沉,打断她:“还有你呢,你怎么不说我的家人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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