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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第3页)

他们这些保安是雇来的,受着两方面的管制。一是保安公司的头头脑脑会经常莅临视察,指导工作;二是厂里的领导们就近发号施令,你长他短喋喋不休。上第一个班时,班长便特意叮嘱说:“厂里领导的面孔你可得赶快记熟了,姓什么叫什么,在哪个部门履职,这些都很重要。”但他试岗期间

上的都是夜班,夜间领导们都回家了,他们之间从未谋面,更别说语言交流了。还有那些进进出出的车辆,哪个是本厂的,哪个是外来的,他在三天之内都很难掌握。好在司机们都不错,即便他开门迟了,也没人找过他的麻烦。

在厂门口正襟危坐,他心里便有了一种踏实感,他甚至庆幸自己前几天在公司里的大肚能容,看来忍耐对一个人的成败起着关键性作用。六小时的班很快就过去三小时,等于他今天的工作已做了一半。他从包里掏出一瓶凉茶,就像掏出了冯娟那颗既尖刻又柔软的心。

出门时,冯娟说:“拿着,困了就喝一点。”

他说:“行,不过你以后别再买了,咱家很困难的。”

冯娟依旧没笑,她说:“你想啥呢?我哪有钱买这个,是一个业主送的,我没舍得喝,留给你了,也是怕你上班打盹,再次丢了工作。”

冯娟没舍得,难道他就能喝下去吗?他拿着这瓶水转过来转过去,还在上面亲了好几口。就在这时,有人走进治安室,此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秃顶微胖,操着纯正的当地口音。

由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瓶凉茶上,才没有立刻意识到有人来了。当回过神时,又吃不准来人是本厂的还是问路的,就没主动打招呼。来人硬生生地问道:“你是新队员吗?”

“是的。”他说。

来人显然不快,又没头没尾地嘟囔说:“怎么老换新人呀?真成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了,这保安公司也太不像话了。”

来人气呼呼地走了,临出门的一刹那,他才预感到坏了,从言语中他听出对方是有来头的,或许还是个惹不起的主呢。此刻正好有工人出大门,他连忙上前拦住人家,问刚才那人是谁。

“你连他也不知道,他可是厂办的高主任。”工人说话时眼睛睁得很大,好像不认识高主任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其实这位工人的吃惊一点也不为过,你不认识谁都可以,可别不认识高

主任。往后的半个下午,他都在竭尽全力地表现,试图对自己的过失做一个弥补。

高主任的爹是省里的一位领导,当西部大开发的号角将这家工厂从南方吹到了北方时,高主任便辞去公职到这里上班,据说年薪好几十万。就连这儿的老板也要礼让他三分。

约莫两小时后,高主任再度光顾,他的一只脚还在门外便开口问:“新来的!你试过岗了吗?”

“试过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报告主任,我之前值的是夜班,我们可能错过了。”他还没说完,高主任又走了,他好像被打了一蒙棍,原地转了好几圈也没想出高主任究竟要干啥。其实高主任就是来找茬的。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无论进哪个部门的办公室,包括各部门的主管在内没人敢坐着跟他说话?恐怕他做梦也没曾梦见过会被一个不起眼的保安漠视,但他今天还真的经历了,所以一直无法释怀。他必须找回点什么才能安慰自己。

下班了,慢爬在西边的太阳仿佛已筋疲力尽,领导们相继离开,就剩下土建科刘科长还坐在车里等人,并不住地按喇叭。此时,万林正站在大门的一侧,就见高主任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心想,怪不得这么长时间呀,原来是等他这尊大神呢。

高主任看都没看那车便径直走向他,劈头盖脸地指着他的鼻子训斥说:“人家在打喇叭叫门,你站在这儿跟个死人似的,装没听见呢?我真不知道你这三天岗是怎么试的?”他又厉声命令道:“还不开门!”

他忙不迭打开大门,但刘科长的车依旧没有启动,依旧在那里摁喇叭。大门敞开着,一些骑自行车下班的工人不走小门,都从大门往外涌。高

主任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斥责说:“你这门是咋回事?”

万林已觉出他在找茬,便没好气地反问:“不是你让开的吗?”

“哎!你这是啥态度啊?我是让你开门了,但不是让你永远都不关门,嗯行,看来你是该走人了。”

他不想惹麻烦,所以没敢再辩解什么,他知道这样的地方没他说话的份儿。

人车都走完了,被掏空的厂子便有了几分凄凉。他刚换好衣服准备下班,分公司的经理、大队长就匆匆赶到了。他们挡住万林,表情非常严肃,经理递过一张单子说:“给,这是罚款单,你签字吧,另外,从明天起你先休息,等别处有了岗位再通知你。”

他接过单子一看,上面清晰地写着一百元,他脑袋嗡的一声,像被双尾蝎连蜇了两下,罚一百元也就算了,可是让他停工,回去怎么给冯娟说呀?离开厂子之后,他只能在街上溜达,七八月间的白天异常闷热,被高

温关了一天的人们都纷纷拥抱了黑夜,凉爽的夜晚,正是溜达的好时候。街面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拥挤着吵闹着,虽看着乱哄哄的,却都有各自要去的地方。

他心里也乱透了,跟着一波一波的人流翻过来倒过去,就是不知道该要去哪里?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一家烧烤店前,门口坐一个戴白帽的男人,在默默地抽着烟,烤床下面那一炉炭火看上去死去活来。店内并无其他客人,因此显得极其冷清,看得出,店里的生意也不是太好。

他问老板羊头多少钱,老板说二十元。他掏出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零钱,又要了一瓶五块钱的小口杯铁盖子老白干,然后把所剩不多的钱小心翼翼地装回兜里,他知道,待会儿还要用它办一件大事。

老板将肉剔下端了上来,他盯了好一会儿,像看一盘山珍海味或其他陌生的东西,久久都拿不起筷子。其实这一刻他想到了冯娟和儿子以及父母,她们都吃过了吗?然而儿子是在父母那里,应该很妥当。让他放不下的还是冯娟,每当想起这些年她跟他受的贫穷和清苦,他感到味觉都变了,连这瓶普通的老白干仿佛也变得曲劲十足了。最终,他还是吃完了那些肉,只是酒

还剩下一半儿,他一看不早了,便提着瓶子来到庄稼医院。他当了半辈子菜农,经常和农药打交道,对其特性和价钱了如指掌。他要了一小瓶25毫升的“乐果”乳油,他认为剂量足够了,别说是吓唬人,就是真的拿来自杀这分量也绝不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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