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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第1页）

在李铭总经理的协助下，申请办理工商执照的事进展相当顺利。有张校长签字，申请报告盖上西都师范学校的公章，然后拿上身份证，带上介绍信跟着李总派的向导，到市工商局顺利地换了表，再按最新的申领执照指引填报并上交后，就剩下接受审查批准这一关了。

李蓉生近两天主要忙了跑执照的事，这边放下后就想起许多急需要办的事来，这才让他体会到办工厂比开商店要麻烦多了。蒋大发说这个星期天要带个人过来，谈购买设备的事。这边才把厂址敲定，厂房还没影呢。建厂房是一项工程，要全部委托施工方其造价将会翻倍；要是自己提供建材则只需支付施工费用，在采购材料这个环节可省下近乎一半。自备材料能省下部分资金，却须事事亲力亲为。辛苦不值一提，无奈分身乏术，跑购石棉瓦，跑焊制屋架，跑水泥、沙石和白灰，还有钢筋和红砖，甚至还有没想到的其他辅助材料。最为头疼的是，这哪一样提起都要说到钱。那天，他和周法广在讨论预算时，最节俭的造价都在三四万之间，目前手中仅有万元左右，这巨大的缺口去哪儿补？他不止一次地想到一个金主：未央信用社！但是他又不止一次都自我否定了。因为他知道，当初做伞的举债是短期贷款，去年年底前还款的期限就到了，直拖到现在也不敢去见黄主任，怎么好再提贷款的要求呢？

这天中午，李蓉生办完了秦牛机械加工厂的申报手续，从市工商局回来，还没进院子就看见院中间停了一辆自行车。他看见车座下的号码有未央信用社几个字，就猜到是谁来了。他把自行车也停在院子，还没进门就听见玉贤哽哽咽咽地正向黄钰生讲做伞失败的事：“谁知道倒霉的事，都落到他的头上。起早贪黑没明没夜地苦干几个月，一分钱没赚到，倒赔了个底朝天，把贷你信用社的款差点全赔进去！我掌柜的又是个浑眼子认不得人，把他同学当个好货，狗下的都赖着是他下的。

信用社咱贷的款是咱的，他同学临潼借的款也都叫我家来还！他那个同学真不是东西，做摩托车生意刚赚俩钱，就死乞白赖地闹着要分，然后把个烂摊子全甩给我掌柜的，自己摘个利核桃跑咧！唉，怪只怪我的人太老实，整天替人背黑锅。这啥时候是个头呢……”

说着辛酸泪又流出来，抹泪已经把双眼都抹红了。李蓉生出现在门口时，信用社主任先看见了，他笑着劝道：“别哭天抹泪的了，你掌柜的都回来吃饭了，看见你这样子，说不定还误会我欺负你哩。”

李蓉生赶忙上前打招呼。张玉贤泡的茶放在黄钰生面前，李蓉生借献茶的机会，搭讪地说：

“黄主任是来收贷款的吧？”

“算你一口就猜着了！你们不主动还款，我当然要找上门来喽！”

“唉，真不好意思，生意做赔了，我实在没脸去见你！”李蓉生的脸就黑下来，头也就突然变重了，不由低下去。

“黄主任，还不了款是不是要坐牢啊？”张玉贤也不由紧张起来，担心地问。

“依你看呢？”

“款是我贷的，你不要找我掌柜的，要坐牢我跟你去！”

黄钰生乐了，哈哈大笑起来，他用手指点着李蓉生和张玉贤说：“看把你俩吓的，我是顺路来看看你们贷款使用的情况。贷个款么，又不是骗贷，扯啥坐牢不坐牢的事呢！”

黄主任告诉他们，贷款到期归还暂时有困难，可以申请展期，这并不是大问题，他关心的是展期之后还款的计划能不能落到实处。他认真地问李蓉生：

“刚才听你媳妇说了你们做伞，还有经营柿饼的情况，还款暂时是有困难的。你们后边还有新的计划没有，或者说你们还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解决？”

李蓉生知道不是来催逼贷款的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最怕发生像腾达贸易商行王宏恩经理他们快刀斩乱麻式的讨债，也害怕像临潼老冯叔那样的感情压迫式的收债。如果再遭遇一次那样的收贷，那可真是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他听了黄主任关心今后的话，顿时有一种雪中送炭的感觉。

他高兴地正要说出自己搞校办工厂的事，张玉贤心里不搁话，抢先说了出来。

“他有新计划，想搞个校办工厂，可是眼下就是缺钱！”张玉贤笑逐颜开，抢着说道。

“哦？那就说说校办工厂的事。”黄钰生兴趣很浓厚地说。

李蓉生逮住机会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他从朋友家聚会触发办厂念头说起，把与人敲定加工项目，进而选厂址用地，联系挂靠学校，直到去市工商局完成了申请办厂营业执照所有手续的事情都说了。为了让信用社主任相信他这次能成功，他把具体的加工项目内容都说了出来：“我们要建一条电机小轴生产流水线，年产值可达七八万元，利润目标是百分之二十五左右！这种电机小轴的应用单位就是蔡家坡的洗衣机总厂！”

“黄主任，这次你还能支持他不？”张玉贤着急地插嘴问。

“为啥不能？”

“前贷没还，后边还给？”

“前贷也是钱呀。”黄主任真心实意地说，“你们要是得不到激活的周转资金，就变成了死贷；如果你们失去还贷能力，在信用社就变成了呆账；这既是你们个人的损失，又何尝不是国家的损失！不知你们这次还想贷多少？”

“再贷三万！”张玉贤又抢着说，因为她是复活计划的参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