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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3页)

你这样理解不对。杨律师给房东普及法律常识,拆迁办是政府的派出部门,它维护拆迁双方的合法权益。要是想上诉,你就抓紧办理委托,你只剩下五天时间了。

我们既要上诉还要上访。我就不相信,我们不同意,谁敢把我们房子拆了?!房东懒得理睬故意喘着粗气的一冰,似乎坐在杨律师旁边的是一个废物。

你们上访了这么多年有用吗?现在才想起法律了。杨律师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这个法盲表示无奈。

趁着杨律师整理材料的间隙,一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雇了十几个工友,房东还欠他们两千多块钱的报酬呢。工友不信一冰的辩解,每天向他索要工钱,有人已经放话要收拾黑心的一冰呢。

还要工钱?我没找你赔偿我们的损失都算便宜你娃了。什么事情都没干成不说,我们还赔进去了二十多箱矿泉水、二百多个面包、二百多份盒饭,这还不算我们印刷传单印刷横幅的钱,你说说,这个费用咋算?房东似乎仍在为自己的损失而揪心,我上访这几年家底都快花光了。原本计划好的,不知道哪个乌龟王八蛋泄了密,叫人家半路上把我们截了。什么事情都没干成,你还有脸来向我要报酬?

你咋不讲理呢?一冰想不到房东会变成这副嘴脸,他扒开上衣露出胸部火红的伤疤说,我差点被火烧死了,我住了两周的医院,又被关了两周的看守所。我是为你去坐牢的,我是为你被火烧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为我坐牢?为我被火烧?房东冷笑着说,我不会听错了吧,还有替人坐牢的?我给你签委托书了吗?你是当代活雷锋啊?你们这些打工的,谁道背地里都做了些啥坏事,只要给钱,你们啥不干?

一冰被房东的话噎住了,他身上的伤疤跟他一块儿颤抖着。他说,要不是我带头,人家会坐下来跟你谈判吗?你欺负我们这些打工的人有本事,你欺负政府的人试试?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不拆,让政府给你赔一房子钱。

房东冷笑着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瞥了瞥一冰说,你抓紧搬房子,我不想租给你了,你这个危险分子。

一冰听到了自己身上伤疤的冷笑声。他抓起了茶几上盛满着烟头的烟灰缸。房东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他盯着青烟缭绕的烟灰缸说,你想砸我吗?砸呀,你把我砸了我就会兑现我的诺言,让你免费住两室一厅,给你们这些可怜的民工付报酬。

杨律师抓住了一冰颤抖的手。杨律师给他们普法说,越过法律红线的维权就是犯罪,就要受到法律的惩处。你替人上访,还威胁政府,公安抓你是对的,你还不知道你自己已经违法了吗?

杨律师又指着房东说,张二毛你鼓动不知情的人上访,聚集人员达二百多人,明显也是犯罪行为,公安最应该抓你。你答应给人的报酬不支付,从道德上讲,你是失信于人;从法律上讲,是不遵守约定,打官司你也是败诉的。

房东被杨律师呵斥得颇为尴尬,搓着肥大的脸盘说,你们律师嘴里,动不动就是法,要都按法办事,也不至于我们上访好几年都得不到解决。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谁让政府不管我们。

杨律师临走时对房东说,他为了你差点被烧死了,还被关了两周,从法律角度讲,你要给人精神赔偿和物质赔偿。她又笑着对一冰说,你要是告你房东,就找我啊,我一定让你赢。

你到底是谁请的律师?房东气急败坏地说。

我们律师有时候也做公益事业。他不请我,我也愿意给他代理。杨律师像是上了法庭,脸上挂满了庄严。

杨律师走出门,一冰将手里的烟灰缸重重摔在地上,玻璃碎片乱纷纷地喊着。狗屎!一冰看见房东污浊的大嘴里蹦出了几个恶狠狠的脏字。

杨律师走到村口,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那个人朝杨律师逼近。杨律师慌乱地抱紧包,朝旁边避着说,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胡来。那个人说,我又不抢劫,你怕啥?我要杀了张二毛。杨律师说,你疯了?你杀张二毛也是杀你自己。他张二毛就是个人渣!那个人说着说着就激动了,手在身旁的树上不停地拍打,要不是你劝,我会拿烟灰缸砸烂他的脑壳。杨律师并没有放松警惕,她盯着那个人啪啪击打树身而变得血红的手说,你这是犯罪,你不但没有发泄掉你的仇恨,还会把牢底坐穿。那个人说,我想跟你学做律师,我要让这些坏蛋得到应有的惩罚。杨律师有些诧异,她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打着摩丝、头发梳得光亮的青年。

一群人像一团苍蝇堵在了路边。这样的场景太常见了,人们总是乐于当一个看客,冷漠而幸灾乐祸地围观,且把围观的规模毫不知耻地做大。燕子今天却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即使猴子变成了直立行走的人,她也没有多少兴趣探讨个为什么,这花花的世界,啥稀奇古怪的事发生都不值得惊异。疼痛如一张张动物的嘴在她身上深入地啃噬。他娘的,想不到现在的男人越来越变态,没有变态的,也正狂奔在变态的大道上,鞭她、骂她、扇她耳光,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脱了衣服真成了禽兽啊?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了熟悉的哭声,那哭声死死抱住了她爬满伤痛的腿,她吃力地从波涛般亢奋的人群里扒开一条缝,看到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如牛羊般匍匐在地。

婊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勾引别人男人!一个女人的吼叫声像一把狂舞的刀子。这婊子趁我出国就勾搭上了我老公,我老公都可以做她爸了。男人就是玩个新鲜而已,你以为他会和你结婚啊?

女人的高跟鞋朝地上匍匐的身体连连出击,她似乎踢累了,而后就抽烟,青色的烟雾在阳光里扭成一根根丑陋的绳索。叫大伙看看婊子的脸。女人宽大的身躯晃了晃,她吐了一口烟对胳膊上文着一只虎头的男子下达了命令。那男子就一把薅起了铺在地上的头发,一张沾着尘土沙砾唾沫的脸在男子手里呜啦啦地摇摆。

心丽!燕子惊叫着扑过去。女人的鞋恼怒地踢在燕子的腿上。

燕子扑通一声重重跌落在地。她爬起来抱着心丽,对仍揪住心丽头发的男子吼道,放开!欺负一个弱女子不嫌丢人!那男子似被燕子的气势所惊到,松了手。心丽的头软软地搭在燕子的肩上。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歇歇手歇歇脚了。燕子对站在面前门板一样的女人说。

我管教婊子跟你有何干?女人把自己面包一般的身子往后撤了撤,逼视着燕子说,你们是一伙的?

你最应该管教的是你的男人,难怪你男人要在外边找女人。你还是女人吗?燕子扶着心丽站起来。

女人挥着大腿般粗壮的胳膊说,你们看这个婊子的眼睛里好像有一把铁钩子,你们看她的胸像是两个胖气球,你们看她的屁股肥嘟嘟地撅着,这样的狐狸精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啊?想要靠好身材好脸蛋混饭吃,这饭是那么好吃的吗?

啪!女人扇了旁边男人一个耳光,拿我的钱去养女人,你这个阳痿要女人也是糟蹋女人,你还带她学音乐,她认得五线谱吗?她以为那是他们老家电线上站的麻雀吧。

夫人,我们啥都没干。秃顶指着心丽,伸着脸说,你要是不解气,再打鄙人几耳光吧,我就是同情她怜悯她,帮她我有一种成就感而已。

胖女人像拍球一样拍着秃顶的脸说,你还想救苦救难啊?离了我你啥都不是,你这个阳痿。

夫人,秃顶瞅了瞅黑压压认真聆听的乌鸦般的观众说,我就是同情她怜悯她,帮她我有一种救苦救难的成就感而已。

啪!秃顶又被夫人扇了一耳光。去抽那婊子五个耳光。胖妇人抖着一身的肥肉说。

看到燕子从包里掏出了一把晶亮的水果刀,秃顶柔情地抱着妇人的身子说,夫人,玩玩就行了,不要闹了,小心闹出人命了。

燕子手中的水果刀在阳光下闪着毫不畏惧的光。胖夫人朝她们唾了一口表示鄙夷的唾沫,就带着保镖和秃顶丈夫坐进车,汽车喇叭高傲地鸣叫了一阵就屁股喷着烟,如一条大鲨鱼趾高气扬地游走了。

脚手架上的一冰眼前不停地浮现出心丽病恹恹的模样。她每天躺在床上,似乎从来都没睡够过。她再也不催促一冰给她找工作了。她给一冰做好饭,就躺床上听音乐,似乎陷入了茫茫无人的绝境与荒野。偶尔她也跟着学唱,也唱得越来越哀伤,最后竟哭成了泪人。

从看守所出来那天,心丽抱着一冰靠着路边的大树哭了。心丽骂他傻,还有去替别人上访的,出了乱子还不是你自己挨着啊?

一冰却遗憾没有向房东要回自己的报酬,倒还欠着十几个工友的钱,虽然有杨律师的许诺,可他一点信心也没有,房东那伙人的许诺连屁都不如。一冰拿自己的钱付给了那些影子一样跟着讨账的工友。

心丽摸着他胸前的伤疤说,你歇几天,我到餐馆去打工,给咱们挣钱。一冰拉过心丽的手说,我没有那么娇贵,这工地还得去,张老板说最近要赶工期,工资比过去高了呢,再不去,怕人家不要了。心丽说,你再也不要干傻事了,咱们家全指望你呢。一冰爬到心丽身上道,咱们抓紧造一个小人,有了小人,咱们的生活就有盼头了,我爸都打电话问了几回了,他说有了娃,就放到老家,他给咱们带。心丽的身子也出了汗,跟水浇了一样。她抠着一冰水汪汪的脊背说,生了娃,养到农村,重复着和我们一样的命运,我们打工打不动了,就回老家,咱们的娃再出来打工,子子孙孙都要重复这样的命运吗?一冰的身子忽然软下来,他说,你太悲观了,咱们好好挣钱,供娃上大学,上清华北大,那样,娃的命运就不一样了啊。心丽扑哧地笑出声,你好像把握大得很,清华北大好上吗?城里娃都没有几个能上清华北大的,你们工地上大学生还少吗?还不是和你一样砌墙、砸钢筋、开吊车吗?一冰抱着心丽发凉的身子说,你见过清华北大的在工地上打工吗?咱们只要把娃供得上了清华北大,还愁娃没有好前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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