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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贤低头道是。
景涟心头不安,一半是因为皇长孙惹来的变故,一半却是那个噩梦萦绕不去、余悸未消的缘故。
这缘由不能诉之于口,因而也就越发焦灼。
派去打?探的宫人终于赶回来,面带喜色:“殿下已经上了宫道,约莫再有一刻钟便能回来。”
此?言一出,不但惟勤殿中宫人纷纷松了口气,景涟更是心头一轻,有如一块大石落地。
她再按捺不住,索性亲自挑了灯,出得殿来,在东宫门?口等候。
从福宁殿回东宫的路极为漫长。
宫道长而昏暗,裴含绎支颐靠在辇中,倦色难掩。
他心想,让景涟白?白?等了半日,早知道离开前就该让她回去的。
裴含绎信手挑开纱帘一角,呼啸寒风吹入辇中,他眉头微蹙,正欲放下纱帘,目光骤然?凝住。
东宫近在眼前,通明灯火自宫门?中满溢而出,映衬着身后漆黑的宫道,无端显得更为明亮温暖。
宫门?中倾泻出的光芒仿佛化作了一张淡金色的薄纱,朦胧的光晕里,有一点格外明亮,格外瞩目。
景涟提着一盏宫灯,立在那里。
她的发丝和裙裾被风卷起,飘摇如一朵随时会被狂风吹散的云。
裴含绎猛地坐直身体:“停辇!”
他难得没有维持太子妃端庄矜持的举止,三?步并?作两步下得辇来,当即被冷风吹得一凛,快步走?向景涟:“你怎么?站在风口里,也不怕风寒。”
“你没事吧!”景涟几乎和他同?时开口,“父皇怎么?说?”
她随手丢下宫灯,那盏灯立刻随着寒风骨碌碌滚走?了。
裴含绎又是感动又是气恼,拢住她向宫门?内走?去:“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你快些进去。”
晚间天寒,纵使景涟披了件狐裘,在风里站了半晌,也被吹得手足冰冷。
眼下宫门?即将下钥,裴含绎自然?不可能赶她回去,吩咐宫人去给景涟熬驱寒的汤药,又指了怀贤带着宫人去服侍景涟沐浴,免得她明日起来大病一场。
景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分明很想先听裴含绎讲述福宁殿中发生了什?么?,皇长孙人又在哪里。
裴含绎硬起心肠,对她期盼的眼神只做视而不见。
景涟走?到门?口,回过头来依依不舍地邀请:“我们可以一起。”
裴含绎一口热茶呛在嗓子里。
前方引路的怀贤脚下一绊,险些当场跪下。
景涟失望地走?了。
裴含绎情?绪渐敛,神色渐淡。
他默然?放下茶盏,想起今日福宁殿中天子的盛怒,唇角无端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