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宫永安,记忆里一些久远也早就模糊了的纷杂记忆一闪而过。
葬礼那时候他太小,多数事情都没什么印象,但那天他记忆很深。
来来往往的人都很高,穿着黑色的衣服,鞋跟踩在冰冷的地面络绎不停,他没力气抬头看他们一眼,或许那些人中就有宫永安。
所以宫永安参加过他父亲的葬礼……
也就是说……宫永安完全清楚他们家的情况。
那想必今天知道宫祈安这件事之后,这位当哥的也是很震惊吧。
先是发现从小宠大的弟弟找了个男朋友,再一打听对上了号,这位“男朋友”不但父亲早逝,还成长在公司动荡混乱时期的单亲环境下,而更加重磅的是母亲还是杀人犯。
任谁听完还能坐得住。
太精彩了,真的是什么人都敢往宫祈安旁边站了。
别说宫祈安,就算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谈恋爱,遇到这种人也没有父母会乐意。
大约是看出来付然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差,宫永安知道付然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朝司机抬了下手准备走,
“小孩挺聪明的,那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你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也不想当着宫祈安的面太过分了,于是在宫祈安一把拉开车门前干脆上了锁,转头继续看向付然,
“其实我对你本身并不了解,对你本人也没有意见,但很抱歉,你不行,听明白了吗?”
宫永安坐在黑色的宾利车里,车窗半降,宫祈安手撑着车顶眉心紧锁。
他们在说着什么几近争执,语速很快态度很差。
冬天夜里偶尔会刮起寒风,把地上的薄雪吹起飘散成一片白色的残雾。
零星的雪扫过,付然闭了下眼。
对面两个相似的身影在隔着一片跨不过去的距离里变得朦朦胧胧。
过了不知多久,他看见宫祈安有些烦躁地敲了下车顶,宫永安也不像刚才那般稳如泰山。
他缓缓呼出一口,待迷蒙的白雾从眼前消散,白雪在脚底发出咯吱吱的碾磨声,他跨步走了过去。
“您刚才说的我明白,”
付然垂着漆黑的眸子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宫永安,
“可您不但不了解我,似乎也不了解您亲弟弟。”
“什么意思?”
宫永安微微眯了下眼,他没想到这个比他小了十好几岁的小孩在他面前还能有这种气场,不急不躁彬彬有礼但说的话却有股冲劲。
“字面意思,”付然微微欠身,像是礼貌地躬身让视线不至于太居高临下,但一样东西却从微微垂下的领口滑了出来,宫永安看清那块玉石的时候忽然瞪起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向宫祈安,
“您弟弟的控制欲和您比可不遑多让,说实话,您觉得这事越过您弟弟逼我单方面妥协有用么?”
当然没用,宫永安自然清楚宫祈安是什么德行,认准的事多离谱也能干得出来,他要是能拗得过他弟,他还在这和一个外人废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