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让恍恍惚惚地出门,直到被路过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肩膀,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再次走到了大街上,手里甚至还攥着那个瓷瓶。
念念的话一字一句,如针扎一般。
可笑他自诩好哥哥,从来不知道妹妹以前受的委屈,也不知道妹妹的心里压抑了这么多情绪。
而殷满满,这个上一世害死自己的仇人,竟然被妹妹视为——朋友、救赎……
他忽然握拳猛地朝一侧的墙砸了过去,骨节处立时磨出血来,这动静吓得旁边路过的人一抖,步子都加快了几分。
疼痛使得他的灵台清明了许多,低头看着掌心躺着的瓷瓶,他转身朝密州最出名的医馆走去。
……
老大夫向来淡泊的眼睛里冒出精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自言自语,像是陷入了无人之境。
“老朽行医数十年,还从未见过这种搭配,红花,续断,牛膝,伸筋草,透骨草……还有一味带有毒性的药材,是什么?做出这药的人究竟是谁?”
他定定地望着将药带来的宋知让。
后者听见“有毒性”,如被雷劈了一般,急切地问:“大夫,您的意思是这药有毒?”
老大夫瞪了他一眼,颇为自愧:“毒物用好了亦能入药,制成此药膏的人医术很厉害,至少比老夫要好,想来是公子您请了新大夫医治令妹吧。唉,枉我行医这么久,终究是故步自封,不如此人大胆创新,老了啊!可否请公子为老夫引荐一番?行医之道,学无止境哪!”
后面老大夫还说了什么,宋知让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将药瓶拿回,如行尸走肉一般出了医馆。
“宋公子、宋公子?你手上的伤不包扎一下吗?”
老大夫长吁短叹一番后,才发现他三魂丢了七魄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任人怎么唤也没理。
“怕是高兴坏了吧。”
毕竟他那般疼爱妹妹,知道妹妹的腿有救了,定然是激动的。
形形色色的人群与宋知让擦肩而过,尘世的喧嚣仿佛乱拳一般在他的脑中重捶。
“所以是我错了么?殷满满她是真的在医治念念。”
“念念喜欢她,同是重生的桑冉也相信她、维护她。”
“为什么?明明上一世的殷满满睚眦必报,佛口蛇心,这一世却变了……”
是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难道只有自己还囿于其中么?
太阳偏西,旁边酒楼的帷布被风吹起,阳光忽然刺到了他的眼睛。
他闭了闭眼,忽然觉得手中药瓶重若千斤。
不管怎么样,已证明此药没有问题,妹妹的腿或许是真的能彻底治好!
他倏地睁开眼,抛开风度拔腿就跑。
快!再快些!
无论前世恩仇,这一世他不能做个恩将仇报的人,更何况,没有满满的话,妹妹的腿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