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鸟打了大大的呵欠。
“就是这回事。”
“所以她从上面跳下来了吗?”教授问它。
“并不是,教授,您并没有好好听我的那个故事。疯掉的是裁缝,最先死掉的却不是她,一个疯子也能活很久,只要还有人照顾她。最先死掉的往往是没有人照顾的人。没有依赖,没有陪伴,也没有未来。”
“这是于泥土中不断破碎的诗人的母亲。”水鸟说,它告诉麦格,诗人的母亲就像是长在树上的一根树枝,等到她足以强大到生出其他枝桠,母亲的人生意义就已经结束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连接,”它说,“我们的社会关系塑造出多少扭曲的人生。而那些扭曲的绳索不断随着血缘套在一个个长大的孩子脖子上,把他们一个个束缚住。最后,回顾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在【人】中,我们观察到的仅仅只是一个个吊死鬼。”
“您被母亲亲吻过吗?那种冰凉的感觉。”水鸟看着麦格,“世界长在母亲的嘴唇上。”
“如果是她如你所说,那么也应该吊死。”麦格指着诗人的母亲。
“没错,她本来是悬在那里的,但是有一个人,拿着剪刀,把挂在她脖颈上的那团线剪走了。”
“是裁缝。”麦格说。
“是啊,是裁缝。”水鸟坐回原地。
过了一会,它又说:“裁缝做错了吗?她也是吊在树枝上的一员,她也是一个母亲。”
“你并不赞同这种行为。”教授指出,“我记得邓布利多和我说过,你未来想当一名法官。”
“复杂的情感是整个世界上最难以辨明正误的东西。”水鸟说,“即使我们将宗教这种情感高度集中化的团体氛围与我们本我中人与人的连接与情绪相对比,或许连最虔诚的信众也会藏有私心。”
“人与人的关系构造出一条又一条绳索,将所有人吊在世界这颗参天大树上。”
“你想要说什么?”麦格问。
水鸟打开笼子,它踩在泥土地上,喙尖一点一点,似乎变成一个哲人。
“您看,”它说,“即使我贴着您的耳朵说,扯开您的眼睛看,您对于我也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什么?”
“再见,教授,我要进城了。”
不断坠落的诗人的母亲被树的枝桠挂住,她抱着一颗果实,空洞的双眼流出灰煤。世界昼夜颠倒,铅坠落地,煤块落在地上,母亲发出雌鹿的声音,她的身体上也长出鹿的皮毛。
白色的雪粒开始往地面上落,簇簇地很快铺了一层。
鹈鹕便在麦格的面前崩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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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教授。”
弗立维在病床上醒过来,针筒留下的痕迹像星星一样长在他的手臂上。他睁着眼睛,似乎药剂所留下的飘飘然还萦绕在大脑中,潜伏的人类的恐惧与恶意如藏在角落里的蛇,时刻准备咬他一口。
教授为何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