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聚瞪大眼,既惊又骇道:“小明王之死,不是陛下下的命令吗?”
言下之意,陛下自己命廖永忠杀人灭口,事发多年后,又怎会因那事再杀廖永忠。
当然,命令究竟是谁所下,至今无人知晓,他们认定是朱天子,也只是根据形势和结果所做的推断。
毕竟这推断,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最合理的。
陆仲亨倒更“精明”些,立马给出猜测:“想来……陛下觉得此事是他的污点,不愿再叫别人知晓内情,于是他将唯一知情的廖永忠杀了,彻底灭口!”
这一推断,显然符合情理,也符合朱天子的一贯风格。
众人稍一思虑,连连点头:“该是如此了!”
他们立马又看向胡惟庸,寻求最后的肯定。
胡惟庸不肯作答,只幽笑着端起茶杯,默默品茶,这架势,显然是“默认”的意思。
众人更加确信,立马咬牙怒骂起来。
骂得最难听的,要属南雄侯赵庸了。
“陛下未免太薄情寡义了,廖永忠替他除了心腹大患,他反倒恩将仇报,他对咱们也同样狠心,我等都是替他打江山的旧将,近日却连番遭他打压,先前那……”
这些日子以来,赵庸一众多次受天子打压,早就一肚子苦水,这会儿趁着群情激奋,一股脑地将怨念全倒了出来。
正说得起劲,胡惟庸却突然站起来,朝众人比了个噤声手势道:“诸位侯爷,慎言!”
众人自不敢在胡惟庸面前放肆,忙都闭上了嘴。
胡惟庸环视一周,旋又郑重背起手来:“诸位可都得记牢了,今日之事,莫要再提了。”
一者小明王是天子忌讳,二来众人在这里妄议天子,本就是杀头大罪。
陆仲亨等人自也知晓其中利害,连忙拱手:“相爷放心,我等自会小心。
胡惟庸环视一周,满意点头,又补充道:
“你等记好,今日本相可什么都没说,你们也权当没来过我这里,出了这个门后,便将今日之事统统忘掉!”
众人自都拱手:“我等自会牢记相爷教诲!”
嘴上说忘记,可心里当真能忘记吗?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眼里都闪烁着异样神采。
担忧、惶惧、记恨、不甘……
……
廖永忠的死,在朝堂里引起极大不安。
明面上是畏罪自裁,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的死是天子授意,众人不免担忧害怕起来。
免死铁券都起不了作用,足可见天子手段之狠辣,但联想此前的唐胜宗等人,至今仍活得好好的,众人又稍松了口气。
毕竟知晓此事与小明王有关的,只有陆仲亨等人,大多数人只当廖永忠是延误了北伐战机才被秘密处死。
时日一长,众人渐渐发现,朱元璋没有再借题发挥,将事情波及到其他人身上,这倒叫大家放宽了心。
而廖永忠之死,也随着时间推移,慢慢不了了之。
转眼间,洪武十二年,也已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