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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殷侯说:“陪我到外墙去看看罢。”
他才轻喘一口气,起身去搀扶对方。
仙慈关的关城很大,在内城并不能看到关外的景象。只有出了内城,站在外城的关墙上,才能将属于外邦的戈壁荒原一览无余。
西凉人的大军就驻扎在地平线上,在欲坠不坠的夜幕下,匍匐如巨蟒。
贺今行与殷侯并肩立于关墙中央,左右守卫退避二十丈。贺冬也没有跟着一道,先下去歇着了。
他肉眼瞧见西凉中军最高最大的那一杆大纛飞扬,感到不妙:“铸邪蒙诸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是啊,傍晚才扎的热乎营盘。”殷侯笑道:“看着罢,那厮明日定会来叫战。”
贺今行不免担忧:“我看关内守备并不充足,大帅可是已有准备?”
殷侯:“十三营在回来的路上,明日晚便能到达。还有一个军师调拨的步兵大营,至多后日早上,也能赶回来。只要我还在,谁也别想打这座关的主意。”
“精锐调离,苍州阻击西凉军恐怕就力有不逮。”贺今行在来的路上就已听说了苍州城的大火。
殷侯沉默片刻,直言道:“就算铸邪蒙诸不来攻打仙慈关,苍州战场也没法打到底。我和军师原先打算的就是隔天河与西凉人僵持半载,到秋收后再图决战。”
先行收复净州,是因为朝廷需要一场大捷,而他们也不能让西凉人彻底控制神救口,站稳净州。
贺今行闻言,骤然醒悟。从净州决定速战速决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军费不足,粮草武器不够,无论西北军还是振宣军,都无法死战到底。
开春是最好的时机,一场持续近月的会战过后,不论是哪边的军队都需要休战恢复元气。
殷侯继续温言解释:“如今西凉人提前撤离,让出苍州城,给了我们机会。但除了地利,天时人和并未变化,我们的粮草仍然紧缺,装备依旧不足,所以苍州不管打到什么程度我们都能接受。”
“若能趁此机会将西凉人驱逐出鸣谷关,很好。若只能将其逼至苍北一带,也不必强打,退回苍州城徐徐图之便是。”
军需就是军队的命脉之一。贺今行想着西北两支军队的处境,只觉自己也如被扼住喉咙一般,呼吸难以顺畅。他竭力思索着解决之法,“西州绒人一族不是说可以支援粮草么?”
但说完便又自行否决:“不对,西州距离苍州比甘中到苍州还要遥远,高原路段也比戈壁还要艰险,辎重运输需要不短的时间。等夏兄他们回去,再对接转运,恐怕至少要三月出头,来不及了。”
他感到无力,并因此而难过。
“打仗就是如此,以己之长战彼之短,时机不对就蛰伏等待。若是完全顺风顺水,又何须打仗?”殷侯则从容许多,有意宽慰他:“就像西州夏氏,他们为何愿意如此干脆地帮助我们?”
“除了我们常年交好,还因为天河高原虽然夹在我大宣与西凉之间,但这百年以来,只有我们宣人的军队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