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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贺今行只需要确定他在思考、权衡,就足够了。
“我知道,你可惜的不是许轻名和你阵线不同。你可惜的是你取代不了许轻名在秦毓章、秦党里的位置,你王氏更不可能取代秦氏在小皇子身边的位置,所以秦党不是你的首选。忠义侯与裴相爷在你这里,同理。”
他不紧不慢地说:“但你既然不打算融进本就没有位置的党派里,又何必再大费周章去寻其他人,直接取代他们在朝堂上的位置,不好吗?”
“重修太平大坝不会与我有多少关联,但可以成为你的政绩,让你走出稷州,位列京曹。”
王玡天慢慢展平手心,翻过来贴着折扇,开口仍带着些难以置信的语气:“我试图与你合作,甚至愿意与你结盟,但你却劝我,向我献策,让我独自往上爬?”
贺今行却理所当然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秦、甘与江南,都在大宣的土地,你、我和许大人,皆是大宣的臣子。这天下万姓,众生共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能生生不息。谁能独善其身?又何必分得那么清呢?”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官道上,来自黍水的河风卷起车帘。
“小贺大人不止有好口才,还有大气度。”王玡天丢了扇子,鼓起掌来,“王某人佩服。”
“我一直疑惑,郡主最终的目的是脱下这层身份,那为什么不直接假死呢?但后来一想,若是能,想必陛下也不会逼着要郡主成亲。正如我最初所说,我们的选择都不多,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就算我愿意再给许轻名借一回粮食,我也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与我合作?”
贺今行眨了眨眼:“我们不是已经开始合作了么?”
他想了想,决定学习对方的坦诚,“若我直接死遁,陛下不会相信。陛下不信,我父亲那边就会承受更多额外的压力。”
他确实可以策划出天衣无缝的假死,但他了解明德皇帝,如果事情没有按照皇帝陛下设计的那样发展,那他一定会有所怀疑。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天底下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能看透皇帝。但他总觉得,帝心可以揣测,陛下要他们揣测。
他看向车窗外,还可见遥陵镇上,贺氏族群的宅邸层层外扩,随黍水绵延。其中有一座被层层包围的院子空了很多年,早被蛛网与青苔尘封,它曾经的主人已长驻仙慈关。
如今的仙慈关由殷侯一手打造,是他一个人的关,也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
“陛下要我父亲做孤家寡人,没有家族,没有子嗣,身死则权消。”
而殷侯对此心知肚明。
“所以郡主还是要拒绝我。”王玡天真心实意地因为惋惜而叹气,不止因为少了一道搪塞家中爹娘催婚的借口。
贺今行痛快地点头:“因为我现在彻底想明白了,王大公子,你不是最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