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的那天晚上,在祠堂里跪了一整夜,依旧没有改变黄建安的决心。
接下来,便禁锢在了房间里,两个月里,和李禾肃断了联系。
再相见,已经是天人两隔。
黄建安握住了那只逐渐冰凉的手,眼神执著又带些仇恨:“李禾肃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你控制着,从小到大,控制到窒息。伯母,你就真没有意识到你的错误吗?”
老太太慌了神:“不可能呀!我都是为了他好的!我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他能有出息啊!”
黄建安打断:“你知道他最喜欢的专业是什么吗?当年他报考的明明是京美术学院,而不是京大金融。”
老太太甚至不敢面对他的咄咄逼人,生生后退一步,又说:“学画画的能有什么出息?我改志愿也是为了他将来毕业能有一份好的工作!在大城市里当白领,多体面!”
“是啊。”黄建安:“他之前便差点被你口中的体面害死。从高中起的抑郁症反复复发,这些,您知道吗!”
“抑郁症?都是胡思乱想出来的!”老太太:“他要是不想那么多,会生出这个?再说了,我怎么不重视,知道他搞上这么破劳子病之后,我都跟着他到学校附近陪读了,就是为了让他不胡思乱想!我这还不算是在乎他吗?”
医护人员突然打断:“阿姨您错了,抑郁症并非患者胡思乱想,而是一种精神类疾病,和其他病症一样,都是需要通过药物治疗的。”
她有些不满:“在病人送到本院时,您怎么没有交代过病人有过抑郁症史?”
“我……”老太太张了张口:“我以为这个不是什么大病,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
林云涧反问。
她上前,扫过地面上的人,确定再也没有半分挽救回来的机会,微微叹了口气,抬头说道:“如果你提前说过病人有抑郁症史,自然要服用抑郁症相关的药物。一旦抑郁症没有控制,严重起来时,病人是会产生自杀倾向和行为的!这并非他的本意,只是他病了!”
老太太惊疑不定:“你又是谁?”
“路过的人。”林云涧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抑郁症患者需要远离引发患者生病的诱因,恕我直言——如果他引发抑郁症的根源在您,那么您至少不该距离他太近。”
老太太看看她,再看看地上的尸体,突然嚎嚎大哭起来:“我只是太关心儿子,有错嘛!”
没有人能回答。
黄建安仰头,看到林云涧之后如同看到了救世主:“大师,大师!求你,救救他!救救禾肃!”
林云涧沉默了一阵,摇头:“抱歉。”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
甚至这个人,早该在四年之前那座商业大厦上跳楼自杀。
只是当年遇到了意外的人,偷来了四年人生。
如今,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既定的结局。
黄建安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久久不语。
警笛声响,医院的担架也抬了过来。
黄建安没有反应,任由那群人将李禾肃的尸体抬走。
黄震看着,心疼儿子的同时,又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下影响儿子的人没了,儿子总该恢复正常,回归到原来的状态了吧?
他上前:“建安,走了咱们回家。之前的事儿,爸以后就当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