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定为清平。
朕的几位公主都读过你的书,葭儿说这个女先生书中描绘了南国的清平盛世。朕老了,还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绘就新的盛世。”
“陛下,其实事到如今,臣女无意于朝堂。祖辈恩怨且不论,臣女身体已经无法再负荷太多,请陛下临行前允清悦去太医院取些药材。若边关有难,臣女自与边关百姓共进退。
但若业成,希望陛下允我离去,周游天下,撰写游记,研习医道,再不过问任何朝堂之事。”
容鸿长叹一声,似在惋惜,“丫头,若你走了,岂非要将未来的肱股之臣一并带走,朕心甚痛。”
“陛下说笑了,子楼之去留,自是从他意愿。”
座上客还在追忆似水年华,而秋离已经心神倦怠了。
“朕很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像朕……一生难免留有遗憾啊。
朕听明瑟说,年轻人们都很喜欢看你写的书,这样,朕选了几个颇具慧根的孩子,走之前让他们拜个师吧。
如此,朕也算是践了对秦公的诺了。”
她缄默了刹那,眼中有光明灭,“好,如陛下所愿。”
踏出暖阁的那刻,她看向料峭冬色,想起了幼时和阿离、小英欢度的时光。
阿离,你看到了么,遂帝王所愿,小清或许名垂青史。
最可笑不过是除非摒弃良知,她别无选择。
行至今日的她,再也不是牙牙学语的小梨子妹妹,巷口里揣着红豆酥的清儿,不再是城楼上等着心系之人的白少东家,南山书局的掌事,似乎故人和故事都在逐渐离她远去。
或许刚刚的难过与愤懑,只是一瞬间过往的投射,是昔日被人当街辱骂时的酸楚,在青竹居枯坐等死时的不甘,是对白家爹爹无尽的思念,对阿离和浮生的歉疚,是久病成医的苦痛,遭到背叛时的悲哀,九姑娘消失时的茫然绝望,遭到刺杀时的如履薄冰,一步步迫近秦家真相时的可笑荒唐。
布衣之怒如何,王侯之怒又如何?
人生在世,有谁全然安乐,有谁永远幸运?
她在意与否,终有一日无关紧要。
不过是徒增惶然。
曾想过与这个世界割袍断义,不为别的什么,只是想休息了。可有时候,又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糟糕,也许再向前走一走,就能把握住自己的人生,保护所珍视的一切。
地狱,天堂,人间,一刹之间而已,
或许她所存在的世界也在等。
等到她还不是她,
等到她成为她,
等到她不再是她。
从无中来,至有人之地,再去往无中去。
可想明白这些又有何益,让一个心有所归的人彻悟,无异于了断她的信念,泯灭她的生望。
所以清醒不如糊涂。
她穿过张将军府的回廊,尽头却已经有一人在等她,熟悉,温柔,坚定,千百次执手相拥的——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她敛去所有的情绪,一步步走向他。
子楼就站在那里,将她的一切纳入眼底。
这个世界,暂时的寂静——惟一的声音,是她轻轻的步子。
“江瑜。”
“回家了,夫人。”
只此一声,胜过声声。
旁人的心思,无论是深海还是浅滩,都不过是云翳飞烟。
碧落云川之际,且以爱的淡然代替恨的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