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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定地伸手将信封拿过来,拆开。
他知道,信是陆明寄的。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和陆明通过飞鸽传信,偷偷托陆明向他转述主城发生的事情。
他知道了贾滔在主城之战中死得彻底,蒋时夫等余党被关进牢狱坐牢终身。
当然,其中大多数信息是关于蓝迟的。虽然只是蓝迟的日常生活,修复主城忙碌的工作,就像无聊的流水账一样,但花渊还是很喜欢看。
可是今天这封信,却和以往的不一样。
陆明在信中写道:花渊,顾诞给蓝迟布置了新任务,要求他把你带回去给主城做研究。蓝部长应该已经动身了,请务必小心!
花渊怔怔地坐在床边,手指在微微颤抖,信纸的边缘还有些微凉的触感。他慢慢把信藏进床底,眼神还在发呆——蓝迟要来找他?
他真的会来吗?
他此时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不知是即将见到思念的人的激动,还是面临危险的恐惧。
他对蓝迟的思念是长久以来支撑他在这孤独世界中的唯一温暖,可这封信不像之前那些温暖而简单的消息,这封信中传来的,是一场无法逃避的风暴。
心在胸膛内怦怦乱跳,热疼症让他很不舒服,根本无法安静下来想事。
花渊推开门,满地的银白色月光如同倾倒的丝绸一般洒在院子里,夜间春寒料峭,他随便披了件外衣,便向山野中走去。
他边走边想,蓝迟会亲手把他带回主城,送到冷酷的实验室里做研究吗?他真的会遵从顾诞的命令,用那双曾经紧握住自己双手的手,将他交给冰冷的解剖刀吗?
脑海中思绪杂乱,花渊先是慢慢地走,而后开始奔跑起来,黑色的树影如鬼魅般在身边匆匆掠过。
他知道,危险正在逼近。
可在那股恐惧之下,他竟然还感受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在期待见到蓝迟,那个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人,那个曾经在最黑暗的时刻走向他拥抱他的人。
是的,他害怕见到蓝迟,但同时又渴望,渴望那双眼睛再次注视着他,渴望那冷淡却温暖的气息再次笼罩在他周围,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花渊呼出的热气成为林间一缕白色的雾气,在微凉的空气中迅速散去。
黑暗的树林中,只有他一个人奔跑的声音,鞋底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回荡在寂静的夜晚。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但他没有停下。
忽然,眼前一片骤然开朗。他跑出了茂密的山林。
嚓。
脚步硬生生地顿住了,花渊望向前方,睁大了眼睛。
只见前面的草地上,银白色的光芒如同温柔的水波,铺满大地,而在那水波正中间,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风吹起那个人黑色的头发,一身黑色制服被扣得一丝不茍,勾勒出比例完美的腰身。
一时间,花渊又觉得恍若回到了野外公路上的那个夜晚。他那时也是热疼症犯了,烧得神志不清醒,混混沌沌间,看见蓝迟披着月色站在公路中央。
现在想来,蓝迟之于他,从一开始就存在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