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乎柏举:指楚昭王在柏举被吴国打败。
一胜而王天下:指牧野一战,武王灭商而称王天下。
赵襄子出围:智伯率韩、魏两家围赵襄子于晋阳,襄子令家臣张孟谈与韩、魏两家暗中联系,灭掉智氏。赵襄子,名毋恤,赵简子之子。
高赦:他书或作“高赫”、“高共”,赵襄子家臣。
张孟谈:赵襄子家臣。
殆:危。
约:困。
仲尼闻之:赵襄子事发生在孔子死后,此处当系伪托。
六军:周时制度,天子设有六军,诸侯国依大小设有三军二军一军等。后周室衰微,大诸侯
**队的建制已不只三军。这里六军泛指军队。易:轻慢。
代:战国时国名,在今河北省蔚县一带。后为赵襄子所灭。
迫:逼。
魏桓:即魏桓子,名驹。韩康:即韩康子,名虎。期:约定日期。
觞(shāng):古代酒器。
三家:指韩、赵、魏。
长攻【正文】
五曰:
凡治乱存亡,安危强弱,必有其遇①,然后可成,各一则不设②。故桀纣虽不肖,其亡,遇汤武也。遇汤武,天也,非桀纣之不肖也。汤武虽贤,其王,遇桀纣也。遇桀纣,天也,非汤武之贤也。若桀纣不遇汤武,未必亡也。桀纣不亡,虽不肖,辱未至于此。若使汤武不遇桀纣,未必王也。汤武不王,虽贤,显未至于此。故人主有大功,不闻不肖;亡国之上,不闻贤。譬之若良农,辩土地
之宜③,谨耕耨之事④,未必收也。然而收者,必此人也始,在于遇时雨。遇时雨,天也,非良农所能为也。
越国大⑤,王恐⑥,召范蠡而谋⑦。范蠡曰:“王何患焉?今之,此越之福而吴之祸也。夫吴国甚富,而财有余,其王年少⑧,智寡才轻,好须臾之名⑨,不思后患。王若重币卑辞以请籴于吴⑩,则食可得也。食得,其卒越必有吴,而王何患焉?”越王曰:“善!”乃使人请食于吴。吴王将与之,伍子胥进谏曰:“不可与也!夫吴之与越,接土邻境,道易人通,仇雠敌战之国也,非吴丧越,越必丧吴。若燕秦齐晋,山处陆居,岂能逾五湖九江越十七厄以有吴哉?故曰非吴丧越,越必丧吴。今将输之粟,与之食,是长吾雠而养吾仇也。财匮而民怨,悔无及也。不若勿与而攻之,固其数也”。此昔吾先王之所以霸。且夫,代事也,犹渊之与阪,谁国无有?”吴王曰:“不然。吾闻之,义兵不攻服,仁者食饥饿。今服而攻之,非义兵也;饥而不食,非仁体也。不仁不义,虽得十越,吾不为也。”遂与之食。不出三年,而吴亦。使人请食于越,越王弗与,乃攻之,夫差为禽。
楚王欲取息与蔡,乃先佯善蔡侯,而与之谋曰:“吾欲得息,奈何?”蔡侯曰:“息夫人,吾妻之姨也。吾请为飨息侯与其妻者,而与王俱,因而袭之。”楚王曰:“诺。”于是与蔡侯以飨礼入于息,因与俱,遂取息。旋舍于蔡,又取蔡。
赵简子病,召太子而告之曰:“我死已葬,服衰而上夏屋之山以望。”太子敬诺。简子死,已葬,服衰,召大臣而告之曰:“愿登夏屋以望。”大臣皆谏曰:“登夏屋以望,是游也。服衰以游,不可。”襄子曰:“此先君之命也,寡人弗敢废。”群臣敬诺。襄子上于夏屋,以望代俗,其乐甚美。于是襄子曰:“先君必以此教之也。”及归,虑所以取代,乃先善之。代君好色,请以其姊妻之,代君许诺。姊已往,所以善代者乃万故。马郡宜马,代君以善马奉襄子。襄子谒于代君而请觞之。马郡尽。先令舞者置兵其羽中,数百人。先具大金斗。代君至,酒酣,反斗而击之,一成,脑涂地。舞者操兵以斗,尽杀其从者。因以代君之车迎其妻,其妻遥闻之状,磨笄以自刺。故赵氏至今有刺笄之证,与反斗之号。
此三君者,其有所自而得之,不备遵理,然而后世称之,有功故也。有功于此而无其失,虽王可也。【解说】
长攻,当作“长功”(依孙锵鸣说),即以建功为上之意。本篇以勾践灭吴、楚王灭蔡、赵襄子灭代为例,着重说明存亡成败都带有偶然性。因此,有时不循理义而行也可获得成功,为后世所称道。篇名“长功”,用意即在于此。对于这种“不备遵理”以求功名的做法,作者虽然认为“有失”,但又不得不给予某种程度的肯定。这种见解,与全书崇尚礼义的思想颇不合,而与“成者为首,不成者为尾”(《庄子·盗跖》)的思想接近,不能不说是作者对统治者注重功利、祟尚权诈的妥协和让步。
为了论证成功有赖于机遇,文章开头就指出存亡治乱等“必有其遇”,“各一则不设”,说明作者看到了矛盾双方互相依赖和制约的关系。但是,作者把矛盾双方的这种“遇”看作“天”即人力所不能左右、无法预知的偶然性,这就陷入了片面性。【注释】
①遇:逢,遇合。
②各一则不设:意思是,如果彼此相同,就不能实现这些(即治乱存亡安危强弱)了。一,一律,相同。设,施行。
③辩:通“辨”。辨别。
④耨(nòu)):锄草。
⑤:饥荒,年成不好。
⑥王:指越王勾践。
⑦范蠡:越大夫,帮助越王勾践奋发图强,灭掉吴国。
⑧王:指吴王夫差。
⑨须臾:片刻,短时。
⑩币:礼物。籴(dí):买进粮食,这里指借粮。
卒:最终。
夫:句首语气词,无实义,表示要发议论。
易:平坦。
仇雠(qiúchóu):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