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悬鹰阵共计一千飞舰,每艘飞舰上能乘五十士兵,再加一百斤负重,如此算来,那就先将朝家军的五万士兵带往津门,同我作战。”朝汐道,“不能再耽误了——沈兄,你亲自点齐一队飞甲,护送韦将军南下,破罐子破摔肯定是不行的,楚河水师必须尽早恢复从前的状态,朝云,清点人数,我们天亮就准备出发。”
津门乃是天子渡津之口,地处大楚咽喉,贯穿南北,倘若津门一旦失手,那这个仗也就不用打了,直接把玉玺送给南洋人算了。
正常来说,从京城远赴津门至少需要三天的路程,三天,战场上三天的时间都够亡国了。
朝汐是个急性子,晨曦将至之时便直接带领一众将士乘着飞舰从大楚上方飞掠,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朝家五万将士空降而至。
朝汐的判断是对的,南珂罗果真没有跟他们打持久战的准备,从他们收到消息到现在左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此时的津门已被南珂罗的大军围困,阻断援军,若不是飞舰可以腾空而起,想要从陆地或者海上送来援军还真是个大问题,只怕是津门港都被轰出了烟花,也不见得能瞅见援军的影子,现如今只有西边一条道路,因地处内陆,南洋人暂时无法占领,还能勉强运送一些粮草和物资,让满城的军民苦苦支撑着,不至于陷入绝境。
刚踏上津门的土地,朝汐就不禁感叹于柳相这颗日月可鉴的谋逆之心——原本南珂罗是没有打持久战的物资和粮饷的,可元庆二年,柳相掌权,凭借津门富饶暗中敛财屯粮,为的就是今日可以给敌军提供供给。
战局一度陷入僵着。
朝汐的到来,无疑是给困境中带来了一丝希望。
她纵身一跃自飞舰上轻身跳下,直奔军营。
将士们其实对于韦家那位世代驻守楚河并且刚刚官复原职的水师提督没多大的兴趣,对于护送大批将士从楚国领空飞掠而至的无数飞舰也没准备深究,他们好奇的是那位击退北漠蛮夷、大破楼兰,被皇上关进天牢不过五天便放了出来,并且归还虎符帅印,自小长在京城名声赫赫,威震京津一带,曾经的京城小霸王,现如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朝汐。
朝汐一路从军营门口直奔中军宝帐而去,两旁边不免有士兵探头探脑,好奇地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女将军——玄铁明光的龙鳞甲在日光的照耀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上好的黑狐皮毛做成的大氅在晨风中翻飞,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双腿,每一步都走得苍劲有力,两道剑眉下,冷琉璃的眼眸里翻滚着的是誓死报效的决心,周身笼罩着的是从百万尸骨里滚出来的凶光。
她就是大楚天生的战神。
朝汐落地之后未及休息,先是安抚了一番军心,后又紧急召集营中守将商讨作战。
“大不了就耗着吧,看看谁能耗过谁!”高俞汇报完战况后,无奈一声长叹,“南洋人现如今不是还没有进攻吗?他们打不下津门的。”
高俞很是无奈,自从东南水师失手,津门接到消息后,他便主持全城军民在城墙上浇油,日夜巡逻,严防死守。
“不能耗。”另一名唤作邵阳的将军从墙上把舆图扒了下来铺在桌上,手指不住地点着舆图上的河面,坚决反对道,“马上要进入腊月了,天气越来越冷,再过一个月恐怕河道都要上冻,到时候在厚厚的冰面上铺上稻草,别说过人了,跑马拉货都不成问题,南珂罗的水军威猛,陆军更是丝毫不逊色于我大楚,一旦津门失守,那么皇城沦陷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沈嵘戟也颇为赞同:“南珂罗虽说是南海岛国,可是对于陆地作战也是毫不懈怠,若是这一战拖下去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到时候雪天作战,天寒地冻,朝家大军若在还可与之一战,可现如今朝家军大半都在西北御敌,我们手里剩下的将士大多没上过战场,更没有过在苦寒之地作战的经验,应该尽早突围才是啊。”
沈嵘戟原本是准备亲自护送自家老丈人南下的,可朝汐这边一下子将悬鹰阵里的飞舰悉数调走,飞舰从未经历过这样大阵仗的调动,他放心不下,于是便跟着来了津门。
高俞点了点头,约莫是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建议道:“南珂罗围困之势,以北方兵力最弱,我们可以从此处着手,突围后可取岳龙,夺回与直隶的运输要道,由此借兵解开津门的包围圈。”
“西边稳妥些。”沈嵘戟摇摇头,提议道,“突围西边可通霸州,不是让飞甲给西北送信了吗?我们将西侧突围出去之后可与朝家军的援军队伍联合,到时候给南洋人来一个反包围。”
高俞不同意:“不妥,飞甲是从京城出发的,京城飞至西北少说也要一天,朝家军千里奔袭至津门又要耗费些时日,只怕我们等不到援军。”
沈嵘戟用手敲了敲舆图:“高将军,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向直隶发去了调军令,让他们进京勤王救驾,此时直隶只怕是自顾不暇,又怎么还会有兵借与我们?飞甲传令不过半天便可到达西北,再说我也派了飞舰前去,十几万朝家军将士用飞舰运输,想来不出三日便可抵达津门。”
“沈统领,你可知三日意味着什么?三日的时间都够亡国了!”高俞咬着后牙,“还是北方可靠些!”
沈嵘戟:“西侧!”
高俞:“北方啊,北方!”
两方争执不下,邵阳也是十分焦急,目光交错之际几人又转向了朝汐,纷纷要求主帅定夺。
朝汐沉默良久未曾出声,手指缓缓地抚摸过面前的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