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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汐拧起眉头,就这点兵力逼宫还差不多,对抗上南洋人多年以来的精心谋划,那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桑晴问道:“御林军呢?”
“御林军不行。”朝汐打断她,“御林军总数不过五千,都是花架子少爷兵,既没上过战场又没见过血,连舅舅都拦不住,二十万禁军还是能指望一下。”桑晴点了点头,又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个东西,有些郑重地交给朝汐:“这个是瑾瑜让我给你的,差点忘了。”
那东西用细绢布包裹着的,朝汐刚拿到手上的时候还晃了一下,掂上去还有些分量,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包了个什么绝世珍宝,打开一看,竟是前些时日桑檀扣了的那块虎符。
此刻这虎符正龇牙咧嘴地躺在朝汐手上,尖利的爪子硌的她有些手疼。
朝汐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有些无奈:“都这时候了,给我这个还有屁用。”
桑晴微微抿唇,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朝汐叹了口气,随意将虎符丢给了朝云:“传我军令,调山东、直隶两地驻军回防京城,解眼下之急,悬鹰阵派飞甲传讯西北,让韩雪飞腾出手来再给我抽调十万朝家军发兵勤王,唔。。。。。。就这样吧,先调着,能不能调来再说。”
桑晴和朝云都点了点头,眼下只能这样了。
站在一旁没经历过大风浪的飞甲可没有他们三位这样的熊心虎胆,本来一路北上就已经是心惊胆战,骤然听出朝汐这句话里的弦外之音,吓得肝都颤了两颤,脸色煞白道:“将军。。。。。。您这意思,是勤王军我们可能调不来吗?”
朝汐解释道:“南洋人此行动作极快,并没有准备和我们打持久战的意思,当然,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也都打不起,若是想要一击击杀,自东南登陆后他们必定会兵分两路,一路走水从海上直逼京城,一路自陆地而上,截断京城所有的道路,将我们困在这里,我只怕就算是你们悬鹰阵的人,这调令也可能传不出去。”
那飞甲听后险些倒过气去,朝汐没想到他有那么大的反应,幸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否则这飞甲小哥的屁股现如今只怕有六瓣了,见人站定后,朝汐松了手:“给你家统领传个信,让他别急着送人下江南了,先和韦将军去京郊大营与我会和。”
飞甲得了令,片刻不敢停,又是一声鹰唳便冲上了云霄。
“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桑晴从马车上给她拿了个酒壶下来,冲她笑了笑,柔声嘱咐道,“这个是药,今晚记得喝。”
“好,我知道。”朝汐将桑晴揽入怀中轻轻抱了一下,随后又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走吧,朝云,跟我去京郊大营”
短暂的温存与宁静片刻便烟消云散,朝汐与朝云共乘着一匹骏马,疾驰奔走,往京郊的方向赶去,桑晴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京津一带近日夜里总是会下起瓢泼大雨,这样的天气让整座四九城都浸泡在雨水里,所有人的心跳声都在雨水里变得混沌起来,仿佛被无声包裹在气泡中溶解掉,天空里翻滚过巨大的乌云,被冰凉的冷风吹动,像是奔走着的黑色丝绸。
此时的京城像是有些无数把锋利的尖刀悬在半空中,悬在每个人的头上。
也许是这样的大雨来得太急太骤,朝汐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南珂罗用三天就能抵达津门的这种说法,太过于乐观。
果不其然,她生平第一次出现这种不祥的预感,便被实现了。
她与韦渊、韩舫、沈嵘戟等人在京郊最后梳理京城防务的时候,一声鹰唳划破了雨夜——南洋人的军舰惊现津门港。
惊闻噩耗,韩舫几乎是从硬板床上一跃而起,一边护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失声惊呼道:“怎么这么快!”
朝汐面沉似水,眉心紧锁。
韦渊问道:“津门港水师提督是谁?现下如何?”
飞甲回道:“回韦将军,是高俞。”
“高俞曾在楚河水师任职,做过我的副手。”韦渊点了点头,“有他坐镇应该是能撑一段时间的。”
朝汐的眼角不受控制地直跳,她抬手压住,随后目光转向韩舫:“舅舅。”
韩舫即刻会意:“放心吧大外甥,我现在就回京,管他御林军是不是什么少爷兵,到了老子手底下,就算是个娘们也得给我冲上去!”
朝汐:“。。。。。。”
舅舅你还是别说话了。
“沈兄。”朝汐又将目光转向沈嵘戟,“悬鹰阵此刻可调动的兵力有多少?”
沈嵘戟粗略算了一下,回道:“飞甲五千,飞舰一千。”
朝汐:“飞舰可乘多少人?又能带多少东西?”
沈嵘戟:“除去掌舵使,每艘飞舰可乘五十人,外加一百斤负重。”
朝汐沉吟了一下。
韦渊不明所以:“将军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在寒雨的夜里听上去不免有些清冷,“京城不是个打仗的好地方,除了京郊大营周遭全是腹地,一马平川——今天上午我才收到消息,说南珂罗扭转势头北上,可他们前脚刚击溃了楚河水师,后脚就能到津门港,想来海上也定是兵分两路来进攻,既然他们已经到津门了,那我们就索性将战场控制在津门,不能再往里推了。”
话音刚落,帐外的天空上适时闪过一道惊雷,闪电划破天际,乌云密闭的苍穹之间瞬间亮如白昼,像是在配合着朝汐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