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一遍又一遍,夏风依旧轻摇,漫天山梨照例烂漫,没有任何其他的异动。
像那颗梨子只是个意外。
先下山的人催了声,“水梨,快下来,车要开了……”
水梨匆匆地应了一声,下了山,坐上?车。
车发动,她扭头往山上?看,就见那道夏风卷起了散落的花瓣,似乎在向她招手。
“水梨,梨子哪里来的?”
水梨想回答,嗓子却哽咽,清咳两声,慢慢道,“他给的……”
人多嘴杂,她回答得?语焉不详,却没人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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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村人因为爷爷这事?,操劳了不少时间,水梨不是个不懂回报的人,邀了他们吃饭。
小?饭店里,大家知道她还是个学生,点?菜都拿便?宜的点?。
水梨看在眼里,默默又加了几个菜,把菜单拿给后厨。
他们在里面?等菜吹水,水梨捧着那颗梨,缓缓走到外面?。
很难形容这是种什么心情。
爷爷刚去世的那几天,她总觉得?爷爷其实还在,在什么地方?静悄悄地看着她,只是她看不到。
但?是这种想法?,随着他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真真切切地不存在后,逐渐被压在心底。
老花眼眼镜起了雾,常用的拐杖落了灰尘,速效救心丸压在最箱底,旧衣服新衣服被褥等等都被拿走,他存在的痕迹被一点?一点?磨灭。
但?在此?刻,这颗梨子的到来。
像是告诉她,爷爷其实没有离开,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看着她,守护着她。
鼻子很酸,她摩擦着梨子表面?的颗粒,想,爷爷真是个坏老头。
自己先走,却又忍不住挂念她。
……
可能是上?菜的速度慢了些,有人结伴出来抽烟。
水梨和他们不熟悉,只是脸熟的程度。她又站在下风口的树侧,烟味入鼻,让她控制不住地想咳嗽,便?想着,站远点?。
只是刚抬脚,风又把他们的交谈声送入耳侧。
细细密密,丝丝缕缕。
年岁稍长的道,“可惜了老水这么一个好?人,哎……”
年岁稍轻的道,“人都有这么一遭,没办法?的事?。不过,要是他儿媳妇不过来闹,估计也不会这么早……”
“就是说啊,平时身体也都挺硬朗,结果他这儿媳妇一闹,真是造孽啊……”
话语中?不胜唏嘘。
……
水梨站在树侧,却如临寒潭。
她控制不住地走出去,问:“你们说的什么意思?”
两人惊了一下,“水梨啊!你什么时候在那儿站着的?”
“一直在,”水梨略过这个话题,“你们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我们以?为你知道。”两人对视一眼。
年岁稍长的那人道,“你爷爷身体还挺好?的,只是那天你妈妈过来一趟,和他大吵一架,把他心脏病气犯了,又不肯去医院……后来,后来,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