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前朝生了许多事,却与容贵妃无关,朕不曾迁怒于她,”
即使已经闹翻不去她宫里了,皇上在吃穿用度上不曾克扣她,也防宫女太监跟红顶白,杖杀了一批轻慢昭阳宫,甚至中饱私囊的太监,止了那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朕认为内务府可以依旧归容贵妃管,也免得那起子人看轻她。但宫务的事,仍由淑妃主理。”
听到自己预想中的话,皇后又笑了:“所以臣妾认为,淑妃可以皇贵妃的仪仗代行亲蚕礼。”
虽说没晋品给,只升待遇,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从另一角度来看,享用了某一规格的超然待遇,那就表示这人在同等品级里,超人一等了。特别是亲蚕礼这等重大仪式,只待姜娴以皇贵妃的仪仗代行亲蚕礼后,便真正做到了权倾后宫,代掌宫权。
说完这番话后,皇后更加疲乏。
这种累并非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做了重大决定后,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走,既有解脱的轻松,也有若有所失的怅惘。
语毕,皇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向她确定:
“皇后,你可想好了?”
皇后退居幕后静养,姜娴以皇贵妃仪仗代行亲蚕礼,这些在外界看来都是皇后不成事了的信号。听到皇上这么问,皇后反而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臣妾求皇上成全。”
——
当谢彻将这两个消息带到碧华宫时,还带了历代妃嫔代行亲蚕礼的旧例来,供她参考,免得到时候两眼一抹黑:“朕会先将你晋为贵妃,但亲蚕礼的事暂时不对外声张……越晚越好。”
姜娴听完后,先问的是:“皇后的身体状况有变?”
如果不是皇后要完,皇帝一般是不会封皇贵妃的。
在这刹那,姜娴发现自己比起升职,居然更在乎朋友的健康。她品味着这种情绪变化,发了好一会的怔,这时皇上已经巴啦巴啦说完好一段话了:“……朕未问出她因何事想通,只许诺她不必担心别的事,静心养着就好,想要在建章宫建个小佛堂的请求也准了,日后有过得不舒心的地方,尽管跟朕提,不想跟朕说的,就去找你。说来,这些年朕都觉得皇后和你更加亲近呢。”
谢彻低头,正好捕捉到她思索的眼,笑问:“在想什么?可是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毕竟是她盼了那么久的晋位啊。
其实早在知道再晋位的顾虑后,姜娴就没和皇上提过想晋位的事儿。
只是谢彻以前一直听她念叨,知道她视晋位如命,才有此一说。
“在想……”姜娴一顿:“皇上要听实话吗?”
“自然。”
“比起晋位,我更想皇后平安。”
刚承宠的时候,姜娴跟皇上说过一些位分都是虚名,只求君恩垂怜的茶言茶语,里面全是水分,没有真诚。可这句话,居然是她发自内心的——她没有刻意去想,自然而然的就这么办了。
这个客观事实颠覆了她的自我认知。
只不过,感觉还不坏。
于是她说:“不管如何,我先谢过皇上恩典了——皇上要把这事保密,也是出于保护我,我肯定不会到处乱说。”
人情世故她都懂,皇上这一手就是打礼部一个措手不及。
以贵妃之身代皇后主持亲蚕礼,行皇贵妃的仪仗,当中有什么细节要削减,减几分,是否于礼不合……够他们加班挑刺的,索性不给反应时间,快刀斩乱麻。
对于礼部抠细节没事找事的精神,姜娴也很理解。
不这样做,怎么凸显出这个部门的作用和地位来呢?
但礼部实际上要做的事情很多,只要皇上压着线宣布这事儿,他们分身乏术,也只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