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说起题外话,又硬是叫她参与到他的思路中来的意思,竟然叫谢春风一时之间觉得窘迫。
看着秦不知一双星星碎碎的眼,想到他在宫中碰见僵尸,她送他回府的马车上,他也是这般又感激又高兴地将她看着,像只天真无忧的狗子。
谢春风不自在撇开头。
“不客气。”
秦不知一愣,懊恼道:“哎呀,对对,我忘了跟春风道谢了。”
谢春风惊讶看他。
合着刚才并不是要谢谢她给他包扎了手的意思?那她说“不客气”是不是显得多余又自作多情?
谢南山也没个机会羞窘,秦不知仍旧高高兴兴,“我回府之后,我大哥又给我上了一轮药,从里头取出来一小块碎瓦块。”
谢春风错愕,“什么?!碎瓦块刺进去了?我昨天给你包扎的时候没注——”
不对,不对!
“你的手背是被碎瓦块伤的?”
谢春风赶紧抬头,再去看横梁上头。
夜深,三楼房顶高,仅靠房中灯火蜡烛和肉眼难以观察仔细,看不出房顶的瓦片有没有被动过。
谢春风要跃上横梁看,被秦不知揽着腰揽住。
“先别去先别去,要是真是从上头来的,凶手的脚肯定踩上横梁过,你别扰乱了痕迹。”
谢春风觉得有道理,微微抬头,认认真真看着秦不知。
秦不知有些不舍,但见谢春风看他的目光和平时不一样,不得不放开。
“我……我太着急了,我怕你着急。更何况,若是凶手是从上头出去的,那藏恩楼里的人不可能没看到。要是被凶手知道我们发现了,说不好会打草惊蛇。我们现在只能在这儿等着,等到白天——”
“你觉得凶手在藏恩楼里头?”
谢春风对秦不知更是刮目相看。
她当真还没见过他思考后提出想法的样子。
他在她印象中想来是得过且过,懒得去想的公子哥儿。
秦不知像被夫子随堂考的学生,怯怯“啊?”了一声,嗫嚅道:“我就是……就是乱想的……我就是……”
就是不说出点儿什么来,怕你会赶我走。
心里的话,秦不知没说,只是继续小声同谢春风道:“那个肖妈妈古古怪怪的,她说的话半真半假,我觉得只能信一半。这房里,门上有锁——噢对了,美英说这锁不是他们莺歌楼的。”
谢春风偏头去看锁,点点头表示知道,再点点下巴示意秦不知说下去。
秦不知像得了夫子夸赞,心花怒放,但还是压低声音,接着道:“门上有锁,锁扣是钉着的,那就不是从门那儿出去的。窗闩的构造我也看了,就算用卡着窗闩再用力磕窗扇的方式,也没法将窗闩完全落到位。我刚才魔怔了,盯着那红纱看,原本还没想到碎瓦片的事情。但是你和肖妈妈在那儿的时候,我突然在房顶看到了一点星光。”
一点星光?
“上头有个碎的地方,咱们等白天借着日光再看,还要找个借口再看。人从那儿出去,藏恩楼的人一定看得到,所以我们还得将藏恩楼的人都控制住了,挨个问过去。这其中必定有看到的人。要是看到却说没看到,那他要么是凶手,要么是帮凶。”
谢春风点点头,深以为然,好像今天才认识秦不知一样,久久看着,又笑出声。
“我还以为你只会混日子。”
秦不知眼神飘忽,不好意思看着谢春风,“我这个……这也是胡乱猜测。”
谢春风道:“这猜测却是有理有据。但咱们等不到天亮了。肖如月回藏恩楼后,你猜她会不会同楼里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