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桌前细细翻看那幅画,举着对上灯火,却无发现。纤纤玉指抚遍每一寸卷面时,她意外地感受到丝毫的湿意,也正是这里有些不对劲。
“你快过来看,这儿是不是有问题?”阿楚半眯着眼认真地瞧着,颜色似乎不大对。
闻声跟来的周宁彧,从她的身后俯下,手撑在她的手侧,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身上,语调和软:“哪里?”
颇为不自在的尚楚之抬起眸子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尽想着调戏她。微热的脸上涌起潮红,她扶着额抽出被他压着的手指,指了指,“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同?”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他垂首看了片刻,痕迹将退未退的,变得越发隐约了。拧着眉的男人才开口:“确实是不一样的。”他定睛一看,那一块痕迹愈发淡了,“或许是水浸泡过才出现的?”
没有接触过这些的阿楚,自然地抬头侧身看向他:“画浸泡在水中是大忌吧?”而且她手中的这幅画,明显不是牛皮纸一类耐水性强的。
“你看,你找到的那一处是不是有些水渍,所以我才想到的。虽然普通的画确实遇水就毁了,不过特制的笔墨倒是正在此处用的。”他将画卷从阿楚手中接过,把桌面的东西清空后,细心地把画卷平铺好,继而道:“偶尔我同裴苼也会利用这样的方式传信。不过,特殊的传递方式也有不足之处,便是味道很是与众不同。这幅画倒没有这样的问题,我猜有人很小心地熏染过了。只是,我瞧着这纸禁不起折腾,我们还是柔和些。”
不明就里的尚楚之瞧了瞧周宁彧信心十足的模样,对于这样的说法算是接受了。可是,画卷到底是她生母的画像,她有些担心,万一猜错了,岂不是念想也没了。
他看见她的犹疑,顿时想到了什么,心中无限柔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将画卷卷起正欲收好。
他的姑娘,不轻不重地按住了卷轴,她稍微不自然地扭着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咬着唇:“试一试吧。”她只不过一时迟疑,他有必要这么聪明地反应过来吗?毕竟,在风云场上,任何的秘密都可能导致事情的走向不同。
她已经发现了苗头,又岂会逃避。
“阿楚若舍不得,我们还可以找其他的线索。其实,除却好奇心外,这幅画中无论多少的秘密,都不会影响结果的。”他绝不会让意外发生,所以看不看、找不找都无所谓。本来,他拿来这个,就只是为了哄阿楚开心的。
倔强的姑娘摇了摇头,“会把秘密放在画卷上,一定不是小事。这样被小心翼翼地供着却从未有人怀疑过的画肯定不同寻常。”
再一次展开画卷,她眼睛一瞬不瞬地扫着曼妙的少女,而后让周宁彧动手了。
拿着盛满水的茶盅,周宁彧很快地洒了画卷的一角,静待了一会儿后,果然出现了一部分隐藏的画,他这时才用更多的水将画全部打湿。
打湿的画里露出的是另外一幅画——与其说是画,都不如说是机括设计图稿,稿上是关于五寸长左右的盒子,密密麻麻的机关相当复杂。
奈何无法拓下来,清俊的男子便只好拿了纸笔,临摹下来。为了仿的准确无误,他们几次弄湿画卷后,才终于复制了这幅机括图。
为了将画恢复,阿楚将它架在屏风之间,持着暖手炉,一寸一寸地烘干着。没想到,这幅画中,居然聚集了许多的特制,背面的裱纸上,因为挨着火,露出了一幅地图。
“彧郎快看,这里还有。”尚楚之指了指,被她烘烤出的部分路线,隐约瞧着有些眼熟。
堪堪将摹下来的图稿收好,周宁彧本还在研究,这是何处的机括,五寸长又极窄小的盒子里又能装得下什么呢?便听到了阿楚的叫唤,他过去看了看,接手了她的活儿,把裱纸上的整个地图全部浮了出来。
在看到这幅地图的入口处标志时,他怔了片刻。
“你不画下来吗?”她适时地提醒走神的男子,一面坐在凳子上半仰头去看地图,似乎开始的部分在哪里见过。
含着笑意的男子握着阿楚的柔荑,摇头道:“不用画,记路线是我的长项。”他带着她的细指指向了某一处,“你看,这里是雪阁,密事的入口在长公主的屋子里。”
“嗯,你怎么知道在长公主的屋子那?”她蹙着眉尖想了想,这样的话未免太好发现了。贺兰渠入住雪阁多年,邸懿将军似乎也找了公主多年麻烦,如果这么招摇地设在那里,为什么邸懿不知道呢?
他狭长的眼带着几分笑,流露的是同他二叔有些相似的魅力,手指动了动,又指了一处地,上面是一朵很常见的花耷拉着脑袋,“你看这花,种的地方可不就是长公主的屋子前么?而且房间的格局确实同长公主的屋子一致。”
“所以邸懿当时来找长公主想要的就是这间密事里的东西?”阿楚想到了当时隐在暗中看到邸懿用剑划伤了长公主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