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同期还在万分期待着十点半的到来,浑然不知在那个瞬间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那句「只有我活下来的话会很可疑」也失去了作用,安排炸|弹的地方不包括天礼执勤的地方,看起来完全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那两个家伙运气不好。
天礼不清楚琴酒是不是故意的,或者说让他「亲手」把自己同期炸上天,也只是琴酒处理费尔曼事件后续里顺手解决的一件小事。
「他有在介意吗?」
「还是单纯的用这种行为发出警告?」
就算现在像个沐浴在阳光下的正常人,但「早乙女天礼」是什么样子,他们心知肚明。
——古怪、纯真、脑子有病的小混蛋,该是这样的。
「可是有点迟了。」
为了抵御台风,靠海的建筑都不高,五楼的窗台只能看见黑压压的矮楼。窗户开着,房间里难闻的味道却更浓了。
在这样环境中沉思的天礼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密闭容器里的沙丁鱼,不断发酵着变质。
因为琴酒的恶劣计划而不安,但又被他计划背后可能存在的含义而窃喜。
天礼还记得在餐厅时候让他窒息的难受,在樱花树下大笑时的畅快;琴酒的命令,同期饱含废话的关怀;卧底的身份,朋友的承诺。
「又开始奇怪了,现在的这种感觉应该被定义为什么?」
被陌生的情绪击中,天礼拿着控制器,在琴酒面前露出了彻底的茫然神色。
他问:“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如果在那些事发生之前,那么连任何动摇的情绪都不会有,他会果断执行琴酒的命令。
天礼冷静地想着,握着遥控器的手指一动不动,因为在完全沉浸在思考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琴酒已经站到面前了。
“别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天礼垂下眼。
“还是说有什么原因让你舍不得按下按钮。”
天礼后退一步,坐到乱糟糟的木板床边。
“说话。”琴酒非常强势地捏住他的脸,向上抬,就和以前他把熟睡中的小孩叫起来一样的动作,拇指和食指按在脸庞两侧,力道完全算不上温柔,不如说是带着一点恼怒的。
早乙女天礼的抗拒让琴酒非常不愉快:“你在闹什么脾气,天礼?”
“如果琴酒不是只在生气的时候才喊我的名字就好了。”青年突然说。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清晰的向琴酒描述自己的感受。
大多时间里,沉静呆着的男孩时没有主见的。
跟着琴酒完成任务,在需要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证明自己不是没用的东西,然后继续扮演着宛如空气一样存在的角色。
天礼还在说:“我应该是没有赌气的,因为琴酒并不需要我,只是我需要琴酒而已。按下按钮的人是谁都可以,你们已经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这样的立场是没有资格赌气的吧。”
琴酒虚着眼:“……这就是你答应朗姆来日本完成任务的原因?”
因为感觉不到自己的价值,而想要托付到别的东西上面,换言之,他不想要再继续等着某个人的承认了。
看着琴酒突然变得复杂的表情,天礼有点摸不准情况。
现在不是简单的梳理那些乱糟糟的情绪的时候吗,关朗姆什么事?
答应来日本也是因为太无聊了,完全没有新的东西让他学习啊。
琴酒松开手,将天礼头上的碎发全部拨开,俯视那双漂亮的绿眼。
对方则无辜地回视,胸腔因为呼吸而平缓起伏,和以前总是怯生生等待的模样没什么差别。
“我只是不清楚你在想什么。”青年的眉眼舒展开,客观地陈述事实,“让我按下按钮是为什么,特意喊我来又是为什么。”
“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会误以为「其实我在琴酒心里也很重要,他不想让你离开得太远」……这种期待会让我很难受。”
“……”
这股沉默大概进行了有五分钟,因为耳麦里的倒计时还在继续,松田阵平罔顾班长的再三警告,满怀期待地在等着那个瞬间。
「还有五分钟!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