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公时,晋、燕两国合谋伐齐。齐师大败绩。大夫晏婴举荐田氏庶出子田穰苴,文能附众,武能威敌,可堪其大任。景公从谏如流,以穰苴为将军,将兵众扞燕、晋之师。”
“穰苴既为将军,然其出身微贱,忽擢之军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人威权轻,士卒必不能信也。是以穰苴言请景公,遣宠臣相佐,以服其众。”
“景公然其言,许之宠臣庄贾,约三日之期,日中会与军门。”
“三日后穰苴候于军门。庄贾则约期不止,夕时才往。穰苴问其何故来迟?但曰亲戚故旧相送留饮,所以来迟。”
刘演来安抚刘稷,却与众人讲起故事。罗阳知道故事出处,《史记》所记载司马穰苴列传。
《史记》在西汉时起起落落,还曾被当成禁书。而到了新朝就再无管制,太学里便有录本。
刘演在太学时对此颇感兴趣,对其中的兵家如数家珍。尤其是司马穰苴临危受命,叫燕、晋两师望风而靡的典故记忆犹新。
不过这些虽记载于《史记》,但读过的也并不多。在座的宗佻、刘赐众人只是蒙学毕业,小本学位,对司马穰苴的事迹一无所知。
刘稷也是如此,便开口问道:“这庄贾候期未至,可是也挨了军棍?”
刘演笑着摇摇头。
“穰苴闻庄贾所言亲戚相留之故,且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闻擂鼓之急则忘其身。今敌国深入边土,邦内骚动,士卒暴露于境,王上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而百姓之命皆悬于君,何谓相送乎!”
“言毕,穰苴召问军正,期而后至者,军法当何?军正对曰当斩。”
“啊!此等也要砍头?”
刘稷正听的津津有味,见说为了一个非正式约定,庄贾只是迟到半日便要被砍头,心中只觉得田穰苴有点小题大做。
便又问道:“庄贾莫非也死罪可免,军法五十乎?”
刘演闻言笑着道:“庄贾闻言杀己,遣随从往求景公救命。未等回转,庄贾已被斩去头颅,以示三军。于是三军之士皆震恐也。”
“啊?斩首示众!”
刘稷惊呼道。
“哈哈,刘稷,庄贾之死亦未完也!”
此时罗阳笑着接话道。
“庄贾死后,景公使者持节而来,纵马三军,赦免庄贾死罪。穰苴言,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又问军正,纵马三军军法当何?军正言,当斩!”
“啊?使者也被斩首?”
此刻刘稷从床榻上一屁股坐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罗阳轻笑道:“王之使者不可擅杀,穰苴教军士斩其仆从,并斩车之左驸,马之左骖,以示三军。”
刘稷听闻讷讷无言。
“刘稷,你可知伯升杖责与你,所意为何?”宗佻此刻开口问道。
刘稷思索片刻,开口问道:“我乃兄长之庄贾乎?”
几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
“刘稷,田穰苴所为,其目的乃是借庄贾之头颅,使三军畏其威。你我同族兄弟,亲如手足,兄长便借你之臀,其目的你可知晓?”
众人笑罢,刘演开口问道。
“借我之臀,以正军法。”
刘稷虽然年少,但心思剔透,幼年时便跟着刘演厮混,心中多有孺慕之情。
现在听说自己的屁股有此大用,反倒一扫委屈,心情大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