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海棠击掌道:“好!底下的几位,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了。秦队长,我看这样吧,现在有两个选择给你,要么你自行挖去双眼,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再者,就是以你一人之力闯过咱们砂石岭的绺门三煞。过得去,我同样饶你们不死。不过,咱们话要说在前边儿,要是你过不去,那我不但要挖了你的双眼,还要挖了你们所有的人双眼,再杀了你们!”
俏海棠话毕,向驮虎一摆手,驮虎当即摸出一柄短刀,扔在秦队长脚下。
驮虎说:“姓秦的,识相你就挖了自己的双眼了事吧!”
秦队长俯身拾刀,冲着俏海棠一笑,反手割断了腕上绳子。然后,他旁若无人地替我和郝班长、黄三也割断了绳子。这些土匪崽子们一看此景个个瞠目结舌,谁都知道,秦队长是用行动接受了他们的挑战!
俏海棠说:“秦队长,在寨场外,我本来敬你三分,现在……倒有五分了。”
秦队长抱拳道:“这位当家人,那秦铁就斗胆了。如若秦铁侥幸,希望当家人信守诺言。”
俏海棠说:“你倒是自信满满。好,我俏海棠绝不会食言于你。”
俏海棠说着叫了一声驮虎,驮虎站起身来,满口恨声恨气:“姓秦的,这路可是你自己选的,别说虎爷没提醒过你,自打咱们砂石岭开山定下了这绺门三煞,那闯过去的人,怕还是没从娘胎里蹦跶出来!来人啊,给我尖刀流火伺候着!”
少许,寨场正中央就立起了一只熊熊燃烧的大火圈。
几名崽子押着我们过来,但见火圈一端,一个浑身都是肥肉、能装下两个我的大胖子,赤裸着上身,正将地下的酒瓮提起,烈酒沿着他的头顶顺流而下,浇了个严严实实。他用手胡乱抹着脸颊,握紧拳头用力拍打胸脯,嗷嗷叫着,炫耀地向围观的喽啰们展示他那一身的肥肉。
一名崽子推了一把秦队长,秦队长上前提起酒瓮,掂了掂。那瓮里的烧酒少说也有四五十斤重,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浇在身上,况且又是夜里,可想而知那该是多么的痛苦难耐。这下我终于明白了,土匪们为何要用“穿雨衣”这种刑罚来惩治犯了绺规的人了,不禁身子一阵阵发起抖来。
驮虎见秦队长迟迟不肯浇灌自己,得意地笑道:“姓秦的,硬汉不是随便就能当的,不如还是挖眼了事吧?”
秦队长眼睛一闭,将酒瓮里的烧酒尽数倾覆,他甩掉碍眼的酒水,快速地活动起腿脚。
崽子将一匝粗绳扔给秦队长:“比试双方身洒烈酒,每人执绳子一端,划地成围,火圈为界,相互角力!”
我一听原来这“尖刀流火”比试得居然是气力,又见那胖匪身材甚是魁梧,心中不免焦急。黄三比我更急,他嘟囔道:“明摆着要输哇!你看那家伙,从腿上割下来两块肉都比秦队长沉,不公平咧。”
郝班长说:“没得选你就少咧咧两句吧,要不你去?”
说话间,秦队长与那胖匪已经将粗绳拉直,穿过火圈的粗绳微微抖动着。但听崽子喊句了“开始”,那胖匪顿时扎下马步,胳膊肘一横,绳子瞬间就给他夯住了。
秦队长哪里有他力气大?胖匪才刚刚用力,秦队长的双脚就开始擦蹭起了地面,滑向火圈,虽然他全力抗衡,但仍旧没有挽回半点颓势。
那胖匪见状露出了轻蔑的笑容,绳子一次次往胳膊上缠,越来越快,越来越轻松,眼见秦队长的身子与地面呈锐角,脚下距离火圈不过短短半米,那胖匪得意之下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崽子们也跟着起哄。
火光灼灼,秦队长额头青筋暴起。此时胖匪猛地吼叫了一声,力量加倍,秦队长的一只脚顿时触到了火圈底部,火苗触酒燃烧,一道火舌遽然在他的小腿处蹿了起来……
我禁不住大喊一声:“秦队长,小心!”
秦队长仍旧坚持,丝毫没有放掉手中绳子的意思,坚硬的面颊上并无一丝气馁。
这时胖匪瞥眼看驮虎,驮虎点了下头,胖匪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突然大踏步向前,一边继续收着绳子,一边哈哈大笑着,试图把秦队长拉入火圈之中。秦队长的身体与地面呈现的锐角开始变形,向火圈里前倾,再前倾……终于,他的上身倾入火圈,喷薄的火舌几乎迫在眉睫!
突然,秦队长不知为何将紧握绳子的双手松开了,只一下,那胖匪被惯力左右向后踉跄跌去。秦队长再将粗绳握住,拼尽全力稳住身子,而后拉住绳子纵身飞起,双脚穿过火圈踢蹬在胖匪胸口上,那胖匪在惯力的驱使下身子前赴,秦队长顿时又被弹回原地,一个骨碌爬起身来。那胖匪被秦队长踹翻在地,胸口升起一团火苗子,顿时遍地翻滚不止。秦队长利用空当快速将绳子收回,折绳成捆,掸灭了腿上的火焰。
驮虎见此情景低声地咒骂了一句:“蠢货!”
那边,两名喽啰抬来一盆水猛浇在胖匪身上,他这才停止翻滚,灰头土脸地站起身来,气喘吁吁不止。
秦队长向他抱拳道:“兄弟好身手,承让,承让。”
俏海棠走上前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人,快去给秦队长倒上碗酒暖暖身子,再找件干爽衣服换上。”
崽子得令以后转身就跑,却被秦队长喊住:“这位兄弟,秦某嘴刁挑酒,想必你们砂石岭最好的酒都在虎爷屋里,那就麻烦啦!—虎爷,让你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驮虎咬牙切齿道:“姓秦的,你别猖狂得太早,过了咱们砂石岭的藏海伏花,那才叫个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