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下次换个有意思的。”
“你以为那么好换呢,你别幸存者偏差哈,自己遇到个喜欢的,就觉得容易了。”秦淮碧半反驳半调侃,看向贺司扬,“司扬,来,趁吃饭前我们打两圈。”
周小玩无语,说她爸烂泥扶不上墙,她妈自己的牌瘾也不容小觑。三天不摸就手痒,小时候她上学,她妈来接她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她妈忙归忙,不忙的时候也常往牌桌跑——生周小玩之前,秦淮碧就明确要求要有人帮她带小孩,不带的话她不考虑生,于是周小玩的爸辞了职,两家长辈也都全力支持,周小玩就这样来了——有了她,她妈会尽量空出些时间来陪她,但打牌是绝不能放弃的。
唐女士说得没错,一家子赌徒,也是没谁了,早晚把家败掉。
这么说起来,周小玩觉得自己是最废的那个。要不是家里每个人会给她啃老,她就是个光荣的月光族,一分钱存不了。
她不爱打牌,凑牌桌旁看热闹,唐女士一边做牌,一边问贺司扬最近忙什么,读了什么书,看了什么剧,等等等等,贺司扬一一答了,周小玩不等听完,说要去厨房看看汤,唐女士把她喊住:“汤不用看,你回来。”
回来不是要她歇着,而是轮到她说话了。
周小玩不情愿地回去:“最近忙着呢,好多项目要做。”
“没啦?”
“看了点烂片,工作需求。”
“又没啦?”
“我也读了的……就那本挺火的韩国小说,写姥姥妈妈外孙女的。”周小玩也就这两天抱的佛脚,还没看完呢。
“这本啊,我也看了。”秦淮碧说着话,碰掉一对红中。
唐女士的话,生活你看着过,我不干涉,但不读书是一定不行的。
秦淮碧就是这样被要求过来的,有时候没挤出时间来,就在牌桌上一边打牌,一边挂着个耳机听书。对此她自己反省过,说两边都落不到好。
周小玩可以作证,她每次在通勤路上听,下回还得从头看起。
这回也是靠听的,印象当然不深,不过她这个月确实忙,唐女士也不是不通情理,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了比较后就没那么好应付了:“我看司扬也挺忙的,怎么他就有时间读了?”
周小玩心灰意冷地看一眼贺司扬,他正襟危坐,一脸平静,甚至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无辜,但她就是知道,他这会儿正幸灾乐祸呢。
正好她绕到了他旁边,又正好轮到他出牌了,她随手抓起他一张牌丢出去:“三万。”
“诶,拿回去,让司扬自己出。”秦淮碧看不得她捣乱。
“我可没乱出啊。”周小玩睁眼说瞎话。
这牌是贺司扬留着的,不能出,眼看着他要把牌给捡回来,周小玩要拦,还没伸手呢,贺司扬又将手收了回来:“就这张吧,本来下一张也要出的。”
任谁看他也是在睁眼说瞎话,不过秦淮碧看破不说破,微微笑了,再看唐女士,也在笑,可一个眼神招呼过来,显然是没被她的故意打岔给糊弄过去,周小玩不得不认命,想着只能做点牺牲,保证下个月多读几本了,可正要说话,被旁边人抢了先:“小玩她们公司这个月我听说的就有好几个大项目,有一个是改编的《急急如律令》,这一个就能抵我们三四个项目了,她们又缺人,估计一个人要兼顾不少事儿。”
“《急急如律令》要拍电影啦?玩玩怎么没听你说起,那我可要期待起来了,”老秦见风使舵,“你也别太拼了,要注意劳逸结合,适当悠闲娱乐一下,对吧?”
“也没那么忙啦!”周小玩见唐女士很是无奈地丢出一张牌,知道这事儿是暂时过去了,又忙说:“噢,我最近就有个很想干的事情。”
“你倒是说来听听。”这回换唐女士给她递梯子了。
“我们公司这星期放了于佩尔的一部电影,《将来的事》,于佩尔在里面不是一直在读书么?有个在地铁看书的镜头很经典,我想拍一组类似的照片,看看大家在地铁和公交上都读些什么书。”
这听起来是一件小事,拍出来似乎也没太大意义,但她们家是鼓励做一些无意义的“小事”的。
周小玩也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她好久没坐地铁了,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坚持去,但话已经放出去了,唐女士看起来也很期待,那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好歹这个月读书的事情是对付过去了。
解决了一件事,周小玩就轻松了,看一会儿牌,觉得没意思,走开做别的去了。
剩下四人继续打。
贺司扬原来不怎么会打牌,是周小玩教会的他。大学的时候就知道她会打,她那时候拍一个短片,大家戏称麻将版《权利的游戏》,东西南北四方领主,各自率领万条筒花字,你打我,我打他,他打你,打到最后,终于有一方赢了,但幸存的牌寥寥无几,又过了很多年,赢方通过不断繁衍壮大了自己的族群,族群内部发生分裂,新一轮战争再次打响,就在一群麻将打得火热的时候,镜头拉高,坐在麻将桌旁的某个人忽然放了个响屁,短片结束。片子特意用定格的方式拍出卡顿的效果,也因此这个短片拍了很久。休息的时候周小玩会招呼大家打牌,贺司扬有几次被朋友喊过去玩,他不会打,就站在旁边看,周小玩打着打着来了新灵感,会立马架起摄像机继续拍。
后来成片出来,各个课程的老师都提过一两嘴,尤其剪辑课的老师,特意拿来拉片,她在院里的名声因此大增,但声音有好有坏,学电影的人,总有点清高,互相瞧不上眼,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有人说她故作高深,甚至公开批评,但也没影响后来她给那人剪片子,两人还一起拿了奖。
贺司扬趁着做牌的间隙往旁边看,周小玩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手机,起身去了洗手间,一会儿传出声音来:“防滑垫跑哪里去啦?说了一定要放好的啊,摔了怎么办?”一会儿又坐回沙发,过会儿抬头喊话:“姥姥,陈医生说祝你生日快乐啊。”陈医生是她给唐女士找的牙医。“她说下次你去看牙免费。”唐女士没空看她:“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反正是她在交费。一会儿又从包里翻出几张票,放茶几上,要唐女士有空去看。“哪天啊?司扬给拿了几张绿色展览的票,别撞上了。”“要撞上了那肯定是去我的呀!”“周小玩,你的脚可以从茶几上放下来吗?都要挨水杯上了。”“别管玩玩啦,我们打自己的牌。”
一会儿她去厨房烤银杏,烤糊了,又过来了,往贺司扬身边一坐,看几眼说:“牌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